“怎么都围在这里不去干活？”
    张晓铭一开口就摆起了大老板的谱。
    他打着哈欠，挺着新长出来的啤酒肚，指挥着拎着半桶水的张清果。
    “你赶紧把水倒了，再去挑几桶过来浇树，没看到这树坑里都干了吗？”
    他在说这番话的时候，故意轻蔑的看了一眼张晓天。
    那小人得志的眼神，仿佛彰显出他有多厉害似的。
    张晓天不忍直视，别过脸去。
    他真没有和张晓铭一较高下的心情。
    结果也不知道张晓铭哪根筋没搭对，时刻总想和他比。
    他不知道比赢了张晓铭能够得到什么。
    但比输了，张晓铭的下场一定很惨。
    就比如，现在。
    “晓铭……啊不，老板，不是我们不想挑水，是我们都挑了好半天了，钱都交了一大堆，结果这地里不存水啊。”
    张清果指着蔡二叔带来的人。
    “不信你问问给钱的，我们说得对不对？”
    大家全都朝着蔡二叔的助手看去。
    今天负责点钱的助手一脸为难地点了点头。
    “说起来也奇怪，昨天一个坑拎十桶水就够了，今天都拎了二十桶都没浇满。”
    助手就差直说这里面有问题了。
    “二十桶？一次就浇二十桶？”
    蔡二叔朝着山坡上新开垦的菜园看去，对着助手问。
    “张晓铭家的菜地跟我们是混着用水的吗？”
    不等助手回答，张晓铭就不太满意的反驳道：“二叔，我们说好了各算各的，我家菜园的水费我自己出，而且我家也用不了多少，是不是？”
    张晓铭和村民们打过招呼。
    只要菜园里存住一层水，把苗发起来就行。
    剩下的就用河水灌溉。
    水钱还是张清果垫付的。
    “老板，我们都挑了八千块的水浇地，也没存住水。”
    村民们急吼吼的叫嚷起来。
    “是不是前两天满山钻泉眼的时候，把山给钻漏了洞了？”
    大家正说着，张清果浇的那棵榆树树坑里的水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下渗。
    咕嘟咕嘟……
    水泡吹起来老大，破掉的时候，溅了张晓铭和蔡二叔一裤腿。
    两人闪躲着，对视一眼，脸上都露出凝重的表情。
    “不应该啊。”
    蔡二叔仔细回想着施工队的进度。
    “他们钻完泉眼没出水，就把地方回填了，有的裂的口子太大，还抹上了水泥。”
    “再说了，那些眼洞都避着树苗打的，怎么可能会跟打泉眼扯上关系。”
    张晓铭也连连点头，表示赞同这样的说法。
    村民们面面相觑。
    不是泉眼出的问题，那是哪里出的问题？
    “是榆树苗根扎得太深，把山上的土壤和结构都破坏掉了，再加上有洞眼，那些树根钻进去以后，水就都流到了地底下。”
    这时，一道清亮的声音传来。
    张晓天看了一眼背着箩筐走过来的叶知，微微一笑。
    对。
    人是他喊来的。
    之前叶知说他在蔡家说出真相，却被质疑还被赶出研究团队。
    今天是时候证明谁才是判断失误的那一个。
    “老板。”
    叶知走上前来，先毕恭毕敬的朝着张晓天点头致意。
    ？？？
    张晓天没想到，昨天才勉强入伙的叶知，今天就对自己这么客气了。
    他也不知道叶知经历了什么心历路程。
    反正叫了这声“老板”，两个人的关系就不用藏了。
    “是你？”
    蔡二叔一眼认出了叶知，他诧异的打量着叶知，一脸怀疑的问。
    “你和张晓天是什么关系？”
    他还记得叶知当时在菜园里的闹剧。
    正因为叶知发现树根有问题，徐专家说榆树苗可能是水土不服，他们才来到张家寨搞种植研究的。
    如今看叶知和张晓天关系不同寻常，他总觉得这其中有猫腻。
    难不成叶知是故意在误导他们？
    “我是昨天才到这里来打工的叶知。”
    叶知回答完蔡二叔的问题，推了推眼镜，自信的挺直腰板，手指着还在不断往地下渗水的树坑。
    “根据我的判断，榆树苗生长很耗费土壤里的养份，并且会对不适合它生长的土壤造成严重的破坏，你们看。”
    他蹲下身去，从箩筐里拿出早就准备好一把小铁镐，在树坑渗水的位置，挖出来一铲湿土。
    湿土被水泡着也能看出里面灰黄。
    哪怕用水泡着，它们也没有粘合在一起，就跟没掺水泥的沙子一样，非常的分散。
    蔡二叔看到铲子里的土，一时间竟想不想这土从张晓天家买来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。
    但他能保证，绝对不会像这种沙石状的。
    要不然他怎么可能花五千万买这种土种树？
    “这就是土壤变质，由粘土变成了沙土的结果，像这种土只能种豆科那种耐贫瘠的农作物，或者是重新上粪料种西瓜、甜瓜之类的适应沙土质土壤生长的东西。”
    叶知看着众人，斩钉截铁道。
    “种树种菜都种不活了。”
    “你放屁！”
    张晓铭突然大吼一声。
    不仅吓得叶知手一抖把湿土抖到了地上，就连站在旁边的张晓天都被吓得一个激灵。
    搞什么？
    人吓人会吓死人的。
    “我不管你是谁家的工人，这里是我的地盘，这树苗是蔡老板用钱买来的，这土也是蔡老板买的，你想干什么？”
    张晓铭突然发起横来，揪住叶知的衣领逼问。
    “你刚才说了一堆废话，是不是故意替张晓天开脱？”
    “老话说得好，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，一棵榆树苗怎么能把土给吸坏了，你别净胡说八道，一定是张晓天！”
    张晓铭怒视着张晓天。
    “一定是你往水里加了什么东西，才把土给破坏掉了。”
    他投资了全部家当买了种子和工具什么的，就等着收割这一波菜挣个几千万。
    怎么可能山上的土说废就废了。
    张晓铭五指收缩，抡起胳膊就要往叶知脸上怼。
    只是他刚抬起胳膊，就被人抓住了。
    “张晓铭，你这典型是拉不出屎来赖茅坑啊。”
    张晓天知道张晓铭现在很无耻，没想到会这么无耻。
    他右手像铁钳似的抓住张晓铭的胳膊，把人往后一拉。
    咔嚓。
    张晓铭胳膊掉了环，疼得发出杀猪般的嚎叫。
    “嚎什么嚎，脱臼而已，等会儿我再给你接上。”
    张晓天轻描淡写的说着，看了眼没有受伤的叶知，弯腰把张清果剩下的半桶水拎了起来。
    “你们觉得水里有破坏土壤的东西？”
    他环顾四周。
    不少人都瞪着他。
    显然是相信了张晓铭的鬼话。
    “这泉水不光你们在用，我们山上也在用，当然了，你们可能会说，我们往里面下药了什么的，反正阴谋论嘛，全靠脑补。”
    张晓天拿起桶里的水瓢。
    “为了保证我的售后质量，我现在就用事实告诉你们。”
    “水没有问题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