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54章 653.抵达新郑（三）
    光明与黑暗，都是人的一部分。
    再完美的人也不可能没有缺点。
    再邪恶的人也不可能没有善良。
    只是说，这两部分的比例不一样罢了。
    或许是百分之五十对百分之五十。
    或许是百分之九十九对百分之一。
    但不管怎么说，都不能因为善恶比例的失衡而否定其中一部分的存在，这就是叶擎苍的认知。
    所以，他的行事风格肆无忌惮。
    但在他的心里，依然存在底线。
    望着漆黑的夜空，还有挂在夜幕之上的繁星点点。
    叶擎苍坐在小院里的摇椅上。
    慢悠悠的摇晃着。
    对如今的他来讲，用冥想来代替睡眠其实并不难。
    不只是他。
    很多人都可以用冥想来代替睡眠。
    比如说小舞。
    比如说宁荣荣。
    包括但不限于萧萧这个大魂师。
    这就是超凡体系上的差异。
    天人境的武者能否用冥想代替睡眠他不确定，但惊鲵这个宗师显然做不到，卫庄这个先天武者和紫女、韩非、弄玉这种一二三流的武者也一样做不到，再往下的红莲就更不用说了。
    一种超凡体系擅长一个方面。
    就比如说魔法体系。
    自身脆的一批，输出猛的要死。
    号称人形自走炮台。
    实际上呢？
    除了那些用魔法改造身体的，或是用魔力提升身体素质的，大部分正统的人类魔法师都活不过一百岁，即便有那种极个别的魔法师，也活不过两百岁，依然被困在寿命的枷锁之中。
    还有遮天里的那个超凡体系。
    不考虑时间流速上的谬论。
    堂堂大帝竟然活不过斗罗星系神界里的那些神祇。
    所以，强不强大跟寿命长短无关。
    主要还是看规则。
    看世界的背景板。
    说白了，世界跟世界是不一样的，在月球上能跳起来十米高，不等于在其他星球上也能跳起来十米，在低压环境里成长起来的生物，骤然被放到高压环境里，只会被硬生生的碾死。
    “或许整个星球都只是一粒沙子。”
    “被更高纬度的人在不经意间抓起。”
    “然后，随风飘散。”
    “想要找到真实，何其困难。”
    叶擎苍深吸一口气，然后，缓缓吐出。
    双手交叉，放在胸腹之间。
    靠在摇椅上。
    一夜无话。
    不过，叶擎苍一夜无话，不等于其他人一夜无话。
    远在咸阳的嬴政不提。
    就说此刻的新郑。
    处于皇宫内的红莲和惊鲵。
    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。
    多为红莲在说，惊鲵在听。
    但在某些情报上，惊鲵依然会发言，讲述自己的看法：“夜幕的潮女妖基本可以确定是明珠夫人了，我曾远远的看过她和胡夫人，虽然她们都很奸诈，都是完璧之身，料想与百越秘术有关，毒蛊之术乃是百越最出名的手段，但胡夫人明显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，知其法，而不修其道，明珠夫人则是既修其法，也修其道，乃是一位不多见的先天武者！”
    虽然对惊鲵来讲，先天武者和一流武者在她面前没什么区别，别说明珠夫人本身不擅长战斗，就算明珠夫人和姬无夜一样，身经百战，更有一身铜皮铁骨，在惊鲵面前也是一样的。
    都是一剑就能了结的货色。
    但杀不杀明珠夫人其实不是很重要。
    有些人活着的作用比死的作用更大。
    留着潮女妖。
    就相当于夜幕中有一个人质被握在了流沙的手里。
    而且，潮女妖跟血衣侯的关系不一般。
    是表兄妹的关系。
    血衣侯会不会在意这份亲戚关系，谁也说不准，但当潮女妖意识到她的性命不在自己手中后，为了活命也好，为了证明自己的价值并反水也罢，她的这层身份都能在意料之外起到超乎想象的作用，比如说，坑害姬无夜或血衣侯白亦非，泄露情报什么的就更不用说了。
    所以，惊鲵不会动明珠夫人。
    而且，她也没有这个任务。
    更没有人能给她发任务。
    她跟着红莲进入皇宫，仅仅是因为红莲的脾气很对她的胃口，另外，叶擎苍又没有固定她的活动区域，出于自愿，她来保护红莲，这种做法没有问题，也不会引起谁的阻拦或怀疑。
    但击杀明珠夫人。
    这就是自愿之外的事情了。
    她又不是红莲的保姆。
    更不是流沙的成员。
    着实不会去操那个闲心。
    不过，红莲也没有指使惊鲵的念头，在她的心目中，惊鲵和紫女差不多，都是她的干姐姐，紫女肯定是不能随意入宫的，修为境界是一方面，紫女的境界不高，容易被其他人察觉，流沙和紫兰轩的事务则是另一方面，卫庄管理着七绝堂，韩非负责朝堂上的勾心斗角与人情来往，真的不是紫女不想做一个甩手掌柜，而是紫女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来代替她。
    弄玉的性格还是太温婉了一点。
    虽说弄玉是外柔内刚的类型。
    凭她一身三流的武功。
    拿起剑。
    六七个普通人也是进不了身的。
    但想要让她处理紫兰轩上上下下复杂的人脉关系。
    还有那些达官显贵。
    无疑是不切实际的。
    至于红莲？
    不帮倒忙，就是她最大的帮忙了！
    她的长处不在于管理紫兰轩。
    而在于后宫当中的琐事。
    虽然她不是韩王安的妃子，在枕头风上肯定是不如明珠夫人和胡美人的，但她是韩王安最宠爱的女儿，这个身份赋予了她天真的人设，让她在很多事上可以从韩王安那里获得特权。
    甚至说，能在一定程度上改变韩王安原本的决策。
    因此，惊鲵是红莲目前唯一能信得过的身边人了。
    要说红莲的贴身宫女，也不是没有。
    但红莲对自己的认知很清晰。
    她的识人能力真不行。
    事以密成。
    她还是更愿意相信惊鲵。
    有什么心里话，也都会跟惊鲵说。
    叶擎苍的无面人，红莲确实见过，紫女也提出过一种方法，那就是用无面人替换掉红莲身边的这些宫女，给红莲创造一个安全的环境，这种做法的好处也是有的，能制衡明珠夫人，就算无法压制明珠夫人，也能让明珠夫人束手束脚，如鲠在喉，说白了，红莲就是流沙放在宫中的一面旗帜，专门和夜幕打擂台。
    紫女对标翡翠虎，在商战上交锋。
    卫庄对标白亦非，在军政上交锋。
    红莲对标潮女妖，在后宫中交锋。
    蓑衣客则交给叶擎苍解决，事实上，都不用叶擎苍动手，蓑衣客的情报势力已经被罗网压制的没有喘息空间了，作为天下第一情报组织兼杀手组织，哪怕是黑冰台都不得不甘拜下风，蓑衣客手下的情报组织连黑冰台都比不上，顶多能跟影密卫掰手腕，在罗网的手下，没有任何挣扎机会就被压制的销声匿迹了。
    至于韩非，则跟姬无夜打擂台。
    张良目前的年龄太小。
    用不上。
    发育才是他的第一要务。
    然而，紫女规划的虽然不错。
    但这个计划最终被红莲给否决了。
    红莲的刁蛮是真的。
    但她的仁善也不是假的。
    如今的红莲还是小白的状态，跟后来的赤练是两码事，事实上，就算是变成了赤练，赤练也不是那种滥杀无辜的人，红莲就更不是了。
    对于这种吞噬替换身边人的做法。
    红莲一点也不喜欢。
    用她自己的话说，她分不清身边的这些宫女孰好孰坏，确实是她的问题，或许这些宫女确实是坏的，但只要这些宫女中有一个人是好的，被无面人以这种方式击杀，要是让她们的亲人知道了，她们的亲人又该是何等的悲痛？
    大不了，她可以疏远这些宫女。
    不让这些宫女接触秘密。
    只要这些宫女没对她下手。
    没对她不利。
    没有出卖她的情报，也可以说，没被她抓到证据。
    她都不会对这些宫女下手。
    而且，无面人虽然叫无面人，本质上并不是人，也并不是只能替换人，随便找一只小动物，无面人也是能替换掉的，传信功能不受影响。
    所以，在红莲如今的寝宫里。
    无面人的数量并不少。
    红莲刻意表现出了对动物的兴趣。
    根据流沙的安排。
    在某次外出游玩时，跟着韩非，进入了附近的地下黑市，然后从一个七绝堂杀手伪装的商人手中买下了一头漂亮的白狐，实则是被吞噬之后的兽形态无面人，就此引发了收养小动物的兴趣，在宫中开始收养流浪猫或流浪狗。
    为此，韩非还刻意跟红莲演了一场对手戏，也就是让红莲在陪白狐玩的时候故意被韩王安察觉，然后，引来韩王安的问询，最后让红莲摆出一副扛不住审问的姿态，老老实实的把韩非带着她去逛地下黑市的过程说出来，让这只无面人所化的白狐在韩王安的记忆里挂上号，就算再遇到，也不至于引起韩王安的怀疑，即便引起了明珠夫人和其他妃子的怀疑，来历清清楚楚，也能打消这些人的怀疑。
    代价就是韩非次日被韩王安痛批。
    俗称臭骂一顿。
    然后，韩王安又专门找了两个护卫。
    并没有禁止红莲出宫。
    而是勒令红莲日后出宫必须要带着这两个护卫，另外，韩非不得以任何方式支开这两个护卫。
    只能说，韩王安摆烂不假。
    但对子女的安危还是很注重的。
    对外界世道的混乱也是有所了解的。
    并不是真的糊涂。
    如此一来，在叶擎苍离开的这三四个月的时间里。
    红莲的寝宫中已经多出了数十只流浪猫和流浪狗。
    虽然这些流浪猫和流浪狗的战斗力确实不如人，无面人在附体之前的实力极弱，正常人一巴掌就能拍死，附体之后的实力根据他们附体的生物决定，猫猫狗狗的实力肯定比不上人。
    但在打探消息上。
    这些猫猫狗狗的作用可大了去了。
    宫中的很多秘密会避着人。
    但不会避着猫猫狗狗。
    尤其是这种有主的猫猫狗狗，脖子上还带着红莲刻意标注的项圈，一般人都不敢随意的灭口。
    在宫中，死一个人是小事。
    只要这个人不是贵人眼中的红人。
    死了也就死了。
    首尾处理的干净点。
    没什么大不了的。
    放眼任何皇宫，秦国的咸阳宫也好，红莲居住的韩国皇宫也罢，还有赵国、楚国和其余国家的皇宫，冷宫中的尸骨数量都不会低于一百。
    但如果死了这种有主的猫猫狗狗。
    引起这些猫猫狗狗背后的贵人的注意。
    有些小秘密就很难保住了。
    别以为这些贵人没那个精力。
    事实上，这些贵人不仅有这个精力，那些与此事不想干的贵人也不介意帮忙，韩王安的后宫佳丽虽然达不到三千人，但三十人还是有的，除了胡美人和明珠夫人能日常见到韩王安，剩下的一众嫔妃，往往一个月都见不到韩王安几面，如果再没有子女，宫中险恶，懂的都懂，不知道有多少皇子和公主在没出生时，就被下毒打胎，以夭折的形态出生，陪伴这些嫔妃的除了身旁那几个贴身侍女，也就只剩下一些小动物，以此相伴孤老终生了。
    有一个算一个。
    全是闲的没事干的人。
    再加上红莲本就是最受宠的公主。
    在韩王安的心目中。
    地位仅次于太子，甚至还要凌驾于其他几位皇子之上，比如说四公子韩宇和韩非这个九公子。
    如果现实条件只允许韩王安二选一。
    只要不对上太子。
    不管对上谁，红莲都是赢家。
    而且，太子一直是一个伪命题，韩王安需要的仅仅是太子，至于这个太子是谁不重要，假如如今的这个韩太子因为犯错被剥夺了太子之位，那么，韩王安在面对这个选择时，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红莲，让这个原太子去死，假设这个韩太子之位最终落到了四公子韩宇的手上，那么，原本以四公子身份和红莲角逐从而失败的韩宇，因为拥有太子的身份，反而不会被舍弃，红莲会因为身份上的差距而被韩王安舍弃，这就是伪命题的说法来源了。
    并不是韩王安不疼爱红莲这个女儿。
    而是韩王安必须要把传承放在个人的宠爱的前面。
    就像韩王安必须把国家放在个人的喜好之前一样。
    因此，如果红莲收养的这些猫猫狗狗因为看见了一些不该看的事，被杀了，先不说无面人的体系如何循环，死了也不要紧，换个躯壳，照样能把临死前看到的情报记录下来，就说那些动手的人，也必然会考虑到红莲这位公主会兴师动众的找猫猫狗狗的可能性，这无疑于把事情扩大化，堪称最愚蠢的做法之一。
    怀揣着这种观念。
    这些兽形态的无面人反而变成了收集情报的利器。
    想来也是。
    猫猫能有什么坏心思呢？
    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