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勾引有妇之夫 朱门绣户 窑子开张了(H)

第11章 海娘诡事(八)

      第11章 海娘诡事(八)
    第十一章
    向小园心道不好,她转身想跑。
    就在此时,她的颈子忽然泛起痛感,一滴红艳艳的血自裂开的伤口滚落,砸在她的掌心。
    嫣红如梅,一滴又一滴的血,浸满了衣襟。
    有人将锋利的刀刃抵在向小园的下颌处,来人带着杀心,并不想和向小园多说废话,与她周旋。
    那一柄削铁如泥的匕首入肉三分,伤在要害。
    比起疼痛,向小园心中更多的是恐惧。
    向小园知道,颈子上的血脉脆弱,若是造成致命伤,单凭医工那些疗伤的药材,轻易止不住血。
    她会死在这里。
    能来这个房间的人,除了倪妙仪,还有谁?
    向小园咽下一口唾沫,她深吸气,竭尽全力稳住身后的人。
    “妙仪,你别冲动,有话好好说。我知道你不是个坏人,你伤人定有苦衷。”
    向小园的掌心分泌出热汗,她在赌,赌倪妙仪还有一丝良知,赌槐雨快点发现房中的异常,前来搭救她。
    要是向小园知道倪妙仪根本没有离开这个房间,她怎敢这样大胆,在凶犯的眼皮底子下搜查?
    真是不长眼,撞枪口上了。
    向小园的心脏砰砰乱跳,脑袋嗡然,剐皮破肤的痛楚让她保持头脑清醒。
    身后的人听完向小园的话,胸腔微震,竟是在笑。
    “我不是妙仪,我是她的兄长倪济恒。”
    女孩阴柔的声音添些沙哑,细细听起来,能分辨出少年清冽的音色。
    向小园流了很多的血,她本来身子骨就弱,眼下视物不清,脚步有点晃。
    向小园眉心微皱,不知是在拖延时间,还是真心发问:“倪济恒,你是顶替妹妹来的京城吗?”
    倪济恒手上的力道没松,但他明显在思考,缓了缓,同她说:“是,妹妹少时落过一回水,打那以后,她便体弱多病。家中人怜惜她,从来不让她出远门,可如今却要送她上京……依她的身体,恐怕没等登船,人就死在半道上了。我身为兄长,于心不忍,怎会眼睁睁看她去死?”
    向小园又问:“既然是冒名顶替上京,又为何要伪装成海娘娘伤人害命?你不必狡辩,接连两次都没有不在场证明,只要我破你火钟的死局,自有玄麒司来审你,你未必受得住刑。”
    向小园从匕首抵在颈骨的力道上就能辨别出,倪济恒并没有想要放她一马的意思,他如今同她说话,不过知道她已是强弩之末,逃不出他的掌心。
    要死也得死个明白吧?向小园不想糊里糊涂栽在他手里。
    倪济恒良久不语,但他锐进的匕首也停了下来。
    就在向小园以为他会放自己一马的时候,房门突然被一股大力踹开。
    轰隆一声巨响,木屑粉尘四下飞扬。
    向小园的手臂被少年猛地抓紧,颈上的锋刃更利,几乎嵌进骨血里。
    向小园倒吸一口凉气,她被迫仰着头去看来人。
    为首之人,竟是一身窄袖织金翻领胡服的槐雨!
    今夜,海域并不平静,海潮翻涌,如巨兽怒吼,天空被一道道虬结粗壮的雷电撕裂,雷雨声声,乌云密布。
    雨水淋下,浇在槐雨那一双寒彻的眉眼间,将他的薄唇润得更亮。
    他的身后,弓箭手一字排开,兵卒手中持着弓弩,抬臂施力,拉弓至满月。
    寒光泠泠的箭镞,尽数对准了挟持着向小园的倪济恒。
    大战一触即发,双方剑拔弩张。
    除了兵卒,还有其余围观在旁的世家子女。
    谁都没想到,背地里装神弄鬼之人,竟然是倪济恒!
    倪济恒自知今日没有活路,他把匕首喂得更近,向小园的领口几乎一片淋漓鲜血。
    向小园吃痛拧眉,她小声劝:“倪济恒,你放了我,槐雨不会伤你的。”
    倪济恒嗤笑:“是吗?我放了你,我手上一个人质都没有,怎么可能会有活路?”
    闻言,槐雨莫名嗤笑了一声:“便是你不放她,你也没有活路。”
    少年并没有和倪济恒僵持拉扯的打算,他直接打破僵局,迈进屋里。
    倪济恒手骨紧攥,连带着向小园都被逼得后退了一步。
    槐雨抽出腰侧长刀,磅礴剑气顷刻间涌出,凡是习武之人,都能从这一招剑势中得知,少年深不可测,内力雄厚至极。
    槐雨步步紧逼,他嗓音慵懒地道:“你怎会以为,我会为这样一个低贱庶民,违抗皇令?你挟持她,还真是错到离谱。”
    此言一出,不只是倪济恒震惊,就连向小园都脸色苍白。
    槐雨居然一点都不顾及她的性命,就连几句回护下属的场面话都没有,他竟这么把她抛出去当牺牲品……枉费向小园还将他当成好人!
    倪济恒想起槐雨斩断孟瀚手指的那一幕,他是十二暗卫之首,自小受君王历练,只忠于皇权宗室,又怎可能被一点私交人情所摆布?
    确实,他怎可能会在意向小园的性命。
    特别是,向小园不过是民间庶族出身的屠户少女……一只无足轻重的蝼蚁罢了。
    倪济恒被逼入绝境,他进退两难,可槐雨还在缓慢靠近。
    少年恶劣地讽刺他:“反正你的目的是要杀了全船的人,既然今晚你逃不出生天,为何还不下刀子呢?多杀一个是一个,不对吗?你又在等什么?”
    槐雨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,唇角轻弯:“你不会在等我大发慈悲,真放你一马吧?倪济恒,你好天真。”
    许是这句话刺激到倪济恒,他双目猩红,横刀向前,锋利的刀刃径直刺进向小园的胸膛。
    银光晃过,向小园认命地闭上眼。
    可想象中的剧痛并没有袭来,反倒是先嗅到一股熟稔的兰草香味,清苦的草木气息,几乎无孔不入,瞬息淹没口鼻。
    向小园还没来得及反应,整个人被一股大力拉拽出去,摔进舱房外的暴雨里。
    林其羽和燕芸看到被抛开的向小园,他们两步上前,搀扶住她。
    “小园,你没事吧?”
    “小园,你摔哪儿了?”
    向小园一睁眼,后脊和尾骨都在隐隐作痛,冰冷的雨水直淋眼球,许是被凉雨刺到,她的眼角莫名催出一重涩涩的眼泪。
    远处,槐雨解放了人质,他腾跃上船壁,和倪济恒缠斗在一起,刀剑相击声不绝于耳。
    向小园被槐雨所救,她活下来了。
    她抹去脸上的雨水,轻声说:“我没事。”
    但她颈子上还在流血,痛感犹存,虽然倪济恒下手不重,他没有伤到她的喉管。
    林其羽见状,赶紧跑去拿止血的药膏。
    向小园则脱了力,坐在地上久久站不起身。
    向小园虽被槐雨所救,但她心知肚明,她的性命对于槐雨来说,确实没什么要紧。
    今日,槐雨分明是故意以她为诱饵,引出倪济恒。若向小园不够机敏,不慎死在倪济恒手下,那是她命不好,也怨不得任何人。
    向小园还以为槐雨是她的朋友,看来是她想错了。
    槐雨说的不错。
    她是低贱庶民。
    位高权重者,怎会甘心与一介庶民当朋友?
    他和皇太子谢筠雪,是同类人。
    向小园站起身,她接过林其羽递来的药膏,随便剜了一块,抹到脖子上。她不顾雨水浇湿伤口,冒雨挤进人群。
    远处,倪济恒并不是槐雨的对手,也不过对招那么几十下,便被少年细而窄的冷剑,刺伤了腰腹。
    倪济恒自知没有活路,他拖着蜿蜒的血迹,一步步爬上船头甲板,背靠到船壁上。
    风雨将倪济恒的发冠吹落,他一头乌发在风中狂舞。
    槐雨的剑已至倪济恒的下颌,凛冽薄刃再近一寸,就能挑破他的喉结。
    槐雨:“为何要杀人?”
    倪济恒痛到几乎不能呼吸,他疲惫地抬眸,笑说:“你不是知道吗?我不仅仅想杀她们,我还要杀了整艘船上的人。只要各地节镇的子女死在皇帝的诏令之下,节镇们出师有名,便能联军出兵。”
    若是皇权和地方军阀相安无事,或许军力两厢掣肘,和平的局面会一直维持下去。但河西节度使意图掀起一个乱世,在混乱中称帝称王,那就必须要打破这个平衡。
    倪家心知肚明,能被父母选中的质子质女,定不是节镇们最器重的孩子,即便死在船上,也没人会心疼。
    特别是节镇的儿女们在诏令的传唤下,一同进京任职玄麒司,作为皇帝掣肘各地节镇的人质。
    节镇们疑心病重,担心孩子在京城教养几年,会为了富贵荣华,倒戈天家。也是因此,送出去的子女,他们断不会再迎回家宅,
    而今日,世家子女聚集在一艘船上,这便是一个很好的机会。
    倪家人想得很清楚,纵然儿女之死,会让节镇们心中生痛,但为了大业着想,他们也会放下丧子仇恨,与倪家联手,集结兵马,对抗皇权。
    他们可以将谋杀子女的罪名嫁祸给天家,如此他们起兵生事,便不是意图谋逆的不义之师。
    至于那些不被看重的子女,他们能为家族峥嵘而死,那是死得其所。
    只要倪家狠下心肠,破开局面,那些早就对皇权不满的节镇自会策应河西战线。
    毕竟这些年,皇帝美其名曰“兵销革偃,天下太平”,其实只是想方设法收复兵权,倘若真让他收回地方的兵力,那么门阀豪族唯有死路一条。与其对谢家人奴颜婢膝,不如拼死一搏。
    倪家本来打算将身娇体弱的小女儿倪妙仪送上京城,由她来完成这个艰巨却光荣的任务,然而家中人千算万算,没有算准倪家兄妹情深义重,倪济恒不忍心让妹妹赴死,在临行前夕,他替下妹妹,坐上了马车。
    他会完成父亲的夙愿,即便要以性命为代价。
    向小园听完倪济恒的话,问他:“你的计划被我们识破,已经落空了。”
    倪济恒看着满身是血的小姑娘,忽然捧腹大笑。
    他笑了一阵,掖去眼泪,说:“你们可知,这一片海域,真的有海娘娘?”
    燕芸骂道:“你在胡说什么?!”
    林其羽:“就是!死到临头还妖言惑众!”
    倪济恒取出匕首,他忽然调转利刃,对准心窝的位置,狠狠刺下。
    匕首没入皮肉,直至刀柄。
    倪济恒的心腑受损,鲜血如注,他下手这般狠,便是大罗神仙来了也难救他一命。
    随着血气扩散,一股奇异的浓香在渡船上弥散。
    众人大惊失色,他们不明白倪济恒为何忽然寻死。
    但他们闻到郁馥芳烈的异香,看到无数银鱼被香味吸引,前仆后继跳进船舱,而渡船越来越晃荡,天色也越来越乌黑……每个人心里都涌起不详的预感。
    槐雨手中剑挥舞,转瞬间斩下倪济恒的一只臂骨。
    他踩上倪济恒的肩膀,屈膝重重一压,对方的肩膀迅速传来一阵骨裂的碎响。
    槐雨:“告诉我,你做了什么?”
    倪济恒只笑不语。
    槐雨知道,这样逼不出他的实话。
    他垂下眼,又靠近了一些,低声说:“若是一国储君也死在船上,想必你心中定是更为快慰吧?”
    闻言,倪济恒眼眸圆瞪,他没想到槐雨为了套话,竟会自爆身份,他就是太子谢筠雪!难怪、难怪他如此狠戾、如此目无下尘……
    要是能让谢筠雪也死在船上,那真是一件有趣的事。倪济恒溢出一口鲜血,他笑说:“我是该让你们死得更明白一些……这片海域,是《海经》里说的即翼海,此片海域,生有怪鱼鲛兽,喜七味果、旃檀香,更喜人尸血气,我早就服下能够诱兽的香丸,尔等、尔等要给我陪葬了。”
    难怪近日这么多鱼会跟着渡船前行,并非是那些抛进海里的海娘娘的供品招致,分明是倪济恒一路喂养海兽,引它追上渡船。
    这个疯子。
    倪济恒失血过多,他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。
    他趁着众人不备的时候,艰难地爬上船壁,翻进汹涌澎湃的海里。
    浓香与血气在海面上扩散,倪济恒浸进冰冷的海水里,一点点下沉。
    濒死前,倪济恒看到了梳着双环髻的小姑娘。
    那是他的妹妹,倪妙仪。
    倪济恒想到了一些妹妹的事。
    倪妙仪并非倪济恒的同胞妹妹,她不过是父亲醉酒时,同新罗婢生下的庶女。因婢子的血脉低贱,倪妙仪自小被人看不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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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莫说家中丫鬟会欺负她,便是来家里玩耍的女孩们也会戏耍笨拙的倪妙仪,以此取乐。
    倪妙仪出生并不足月,自小体弱多病。她虽课业学得不好,不讨父亲喜欢,却实在是个乖巧的孩子。
    少时,幽州节镇与永州节镇携女来倪家做客,因倪妙仪与林晴撞衫,朱芳菲为了给林晴出这口恶气,故意设计,将倪妙仪推进冬日的寒潭。
    若非倪济恒路过,这位庶妹便要溺亡在冬天的池子里。
    倪济恒身为嫡长子,虽不管家事,但他既为兄长,本该为妹妹出头。
    倪妙仪初次见到这位被家中长辈寄予厚望的兄长,她拦住他,羞赧地笑:“是妙仪今日冲撞姐姐们,要是让父亲知道,父亲会不高兴的。”
    她本就为父亲所不喜,她不想再惹是生非。
    可这一次的遭难,却让倪妙仪留下了更重的沉疴。
    好的是,倪济恒经此一事,终于注意到这个不起眼的庶妹。
    在倪济恒的关照之下,倪妙仪度过了很快乐的五年。
    她能在兄长的阁子里看书练字,她能央着兄长出门时给她带来胭脂糕饼,她终于敢像个有长辈疼爱的小娘子那样笑了。
    ……
    倪济恒跌落深渊,他的口鼻里,涌出最后一丝气泡。
    只可惜,这一次,他不能带礼物回家了。
    ……
    船上,向小园并没有听到槐雨的絮语,她只听到倪济恒所说的奇珍异兽。
    海域诡谲,若是说有蛟龙海妖,她不相信;可食人的海怪巨兽,确实常有古籍记载。
    难道,倪济恒真的引来了海怪?
    没等向小园想出个所以然,倪济恒突然跳海,以身饲鱼。
    船上的众人屏住呼吸,大气都不敢喘。
    也是这时,渡船猛地发出剧烈的撞击声。
    林其羽吓得头皮发炸:“难道真有海怪?”
    燕芸:“瞎、瞎说什么?!”
    孟瀚躲过兵卒的长枪,紧握手中:“我就不该和你们坐同一艘船!”
    吴静女上京城是想着在东宫后宅里杀出一条血路的,哪里遇到过这种阵仗,她看着那一团浮出海面的、不可名状的软骨怪物,吓得眼泪涟涟。
    她抓着福生公公的衣袖,对槐雨高喊:“槐雨!你是玄麒司暗卫之首,你要保护我们上京,你快想想法子啊!”
    吴静女话音刚落,一条两人合抱才能抱住的触手,轰隆一声,攀上了船身,留下蜿蜿蜒蜒的黏液。
    众人绝望地尖叫,仓皇逃窜,就连向小园也忍不住后退两步。
    槐雨浑身都被雨水淋湿,衣布浸满水,死死覆在脊骨,他的腰身被深色的布料勒得更窄,肩背也显得更为挺拔。
    少年半点不惧海上风浪,他一掌拍向剑鞘,长剑挟带啸风,顺势飞出。
    槐雨腾空跃起,手持长剑,杀向海怪。
    剑气撕裂雨幕,全盛剑气袭向触手,明明是极重的一次劈砍,却只看到触足裂开皮肉,槐雨没能拦腰斩断海兽长足。
    可见这只海中巨兽有多么难缠、难杀。
    然而,当槐雨取出蹀躞带上挂着的桐油罐子,他将雨水浇不灭的桐油涂抹上剑身,再挥剑砍杀的时候,海兽却明显有了退意,他畏惧那一把燃烧熊熊烈火的长刃,连触足都往湍急的海里缩了缩。
    也是此刻,向小园才看清海兽的真面目,无非是一只三人高的八爪鱼,只是仗着手脚灵活,体型巨大,才显得格外骇人。
    她看出海怪畏火的弱点,高声喊:“弓箭手帮忙投火,它怕火!”
    槐雨也冷声道:“用水熄不灭的桐油!”
    弓手听从玄麒司暗卫的号令,纷纷架弓射杀海兽。
    火焰炽烈的箭矢划破长空,留下一道道艳丽的轨迹,火种来势汹汹,刺进凶兽的软骨之中。
    呼啦一声,烈焰燃烧,照亮半个船舱。
    此为御敌之策,偏偏又激起海兽浓烈的杀意。
    许是知道今日难逃一劫,八爪鱼将残余的几根触足统统缠上渡船,它拼死一搏,奋力将船头往下压制,企图将这艘船带入深渊,让船上的人统统溺死。
    八爪鱼的臂力强悍,不过轻轻一拥,竟将渡船的甲板挤出裂缝。海水顺势倒灌进船舱,小腿都被腥臭的海水浸没。
    船工们见势不妙,纷纷将船舱里藏好的小舟推出。
    为今之计,恐怕只有弃船逃生了。
    玄麒司什么风浪没见过,早就做好了海上罹难的准备。
    他们已经行了小半个月的水路,不过一日就能抵达洛城,洛城距离京城也不过是半个月的陆路。
    即便今日弃船逃生,单凭小舟和信号弹,他们也能再次在海上汇合,一行人定能顺利抵达洛城。
    福生公公将信号弹分发给世家子女,向小园也拿了一支,塞到怀里。
    没等她顺利爬下渡船,黑峻峻的海面忽然窜出一只软滑硕大的触足,直袭向她。
    那一条蛇一样蜿蜒的软物缠上向小园的脚踝,不过轻轻一勒,她的裤腿便撕裂了大半,雪肤上立马破开几道血迹。
    向小园连呼救都来不及,冷不防被触足拽进了海里。
    渡船喧哗,喊声不断。众人忙着逃生,压根儿没人注意到向小园失踪了。
    向小园会泅泳,但水性实在说不得上佳。
    她被那一股蛮力困在海底,双髻上的发带早已散乱,一头乌发群魔乱舞,犹如海藻一般,在黑漆漆的海中悬浮。
    偏偏今夜落雨,连一点月光都没有。
    没人能发现她遇难。
    向小园绝望地掰动那一条触足,可她越用力,口中含着的气泡越是往外翻涌,最终她丧失力气,缓慢地沉了下去。
    恍惚间,向小园好像看到一艘艘小舟上煌煌的火光。
    那点明亮的光芒,照出一张苍白的人脸。乌发红唇,凤眼清寒,他的腰别长剑,在海底也泛起粼粼的光。
    是个俊秀的少年人。
    他游向她,一手利落斩断海兽触足,另一手环住向小园的纤腰,不住往上,朝着光亮处游去……
    她是死了吗?还是获救了?
    不知睡了多久,向小园的指骨轻颤,她从梦中惊醒。
    向小园浑身酸痛,她的衣袍都被濡湿了,沉甸甸地往下垂落。
    喉头一阵痒意,向小园仰头呕出一口海水。
    向小园睁开眼,迎上一双阴鸷的眉眼。
    竟是槐雨!
    少年的下颌满是咸涩的海水,一滴滴往下滚落,显然是向小园刚才没长眼,猝不及防被她吐上的。
    向小园的脑子不大清醒,她还没反应过来,为何是槐雨救的自己,但她一抬头,脖颈上的伤口被海水浸泡,疼到不行。
    向小园想起自己险些死在倪济恒手里的事。
    她咬紧牙关,问:“槐雨大人,你是否存着拿我当诱饵,逼我去诱倪济恒现身的心思?”
    槐雨倒没想到她一醒来会说这件事。
    少年冷道:“是又如何?”
    “向小园,是你太笨,轻信于我。”
    一时间,向小园的心里涌起被人挟持的浓重恐惧、被海兽拽进海的无涯绝望……天知道她也会怕,也会心觉委屈,她虽命贱,却不是谁都能轻贱的。
    向小园不知为何,鼻尖发酸。
    她忍无可忍,咬紧牙关,她想要发泄这一口恶气。
    向小园下意识伸出手,朝着槐雨那张昳丽的侧脸,重重摔了上去。
    啪的一声脆响。
    声响之大,简直震耳发聩。
    一记耳光打上槐雨的脸颊。
    槐雨贵为一国太子,就连皇帝都没舍得赏过他一记掌掴。
    偏偏今日受辱,竟是栽在向小园手里。
    槐雨脸上的痛感与麻感,顷刻间涌来。许是太过错愕,他甚至忘记要起杀心。
    良久,槐雨的凤眸里冷意森然,用力捏住向小园的下颌,抬起她的脸:“向小园,你想死?”
    向小园伤人之后才反应过来,是她太过鲁莽。
    槐雨武艺高强,一根指头就能摁死她,她怎么敢和槐雨对着干的?
    向小园是个能屈能伸的小姑娘,在槐雨震怒之前,她先娇声娇气地道歉:“大人勿怪,我、我方才是手抽筋了,不小心把手甩您脸上了。”
    说完,她还要假模假样地甩甩手,再把掌心贴上槐雨冰冷的脸,小心翼翼抚摸,意图用温柔的动作安抚少年。
    槐雨的脸侧猝不及防贴上女孩纤细的几根手指,柔软、湿润,触感很奇怪。
    她哄人的方式还真是大胆孟浪。
    槐雨皱眉,偏头避开。
    他不适应外人离自己这么近。
    向小园胆怯地望向槐雨,见他没有掐住自己的脖子,或是一剑捅死她,她的心稍稍安定,放回肚子里。
    向小园:“槐雨,你还生气吗?”
    槐雨想到脸上残余的温热,为了避免向小园再用这种占人便宜的方式道歉,槐雨决定不和她计较太多。
    他抿了抿薄唇,没有说话,只是舍下向小园,离她远远的。
    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