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冬的小雪瀰漫著阴沉的天。
    压抑的灵堂，设得阔大而空洞。
    宫氏集团包下了最大的悼念厅，大理石地面光可鑑人。
    寒风扫过满堂的圈，掀起的挽带发出“嘶嘶”的悲鸣。
    宫羽墨跪在蒲团上，双手伏地不起，乾涸赤红的双眸，略有呆滯。
    宫二房、三房带著各自正轻拭眼泪的夫人，笔直地站在一旁家属区。
    宫老爷子化过妆的脸色上还带著一丝痛苦，安静地躺在棺木里。
    不谈手段和良心，宫老爷子在世时，也是龙国经济叱吒风云的人物。
    而如今，宫氏陷入各方危机，见风使舵的，大有人在，对宫家避之而不及。
    到场几十位宾客，全是宫家旁系亲属。
    他们自觉地分成几小簇，稀稀拉拉站在悼念厅，面无悲伤。
    场面有些冷清，让宫家人心寒不已。
    “嘎——！”
    几声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。
    霍家和南家的豪车队有序地停在悼念厅外的石阶旁。
    南家几位老爷子和霍老爷子並肩而行，腿脚好像都在一夜之间变得沉重，每一步都需要保鏢的搀扶。
    接受宫家家人的致谢，几位老爷子坐到一边的凳子上，无声凝视著曾经的“老友”。
    “听说白家也来人！”宫家几位远房亲戚，站在灵堂的角落里，小声议论。
    “好歹小诺和白总未婚夫妻一场，白家在这时候不出面，实在……”
    “小诺乾的荒唐事，白家不记恨就不错了！”
    “嘘——！小诺来了！”
    只见宫羽诺披麻戴孝，泪流满面，痛不欲生的模样，人见犹怜。
    她在两位阿姨的搀扶下，每上一个台阶便磕个响头，嘴里泣不成声，反覆念叨：“爷爷，罪不至死，你为什么要选择自己了断？”
    “为什么，为什么……”
    好一个宫羽诺！到这时候还不忘给死人把“锅”扣实在！
    宫二房咬紧后槽牙，冷声呵斥道：“够了！別在这丟人现眼！”
    抽泣几下，宫羽诺抬起好不容易磕红了前额，被人搀扶著跪坐到宫羽墨的身边，继续“声泪俱下”。
    呵！
    宫羽墨坐直身体，轻蔑又愤恨地看著自己亲妹妹“演戏”。
    凑到宫羽诺耳边，宫羽墨沙哑著嗓子低声道：“爷爷究竟怎么死的？你我心知肚明！”
    抹抹眼泪，宫羽诺面不改色，挑眉看看宫羽墨：“爷爷是自杀，留下的遗嘱，鑑定过了……哥，爷爷把宫氏股份都留给了我，你该不会记恨上了吧？”
    听到股份，宫羽墨反而有些释然：“宫氏的股份……小诺，能不能吃得下，还得看命！”
    “噠、噠、噠……”
    眾人被这清脆的皮鞋声吸引，目光再次聚集到了灵堂外。
    白家人真的到了！
    白老爷子被子灵和白言贞一左一右地搀扶著，步伐鏗鏘有力。
    佑廷走在三人身后，低头髮著信息。
    “她？”宫二夫人吃惊地看向子灵，喃喃道，“白家竟要南家的『二手货』？”
    宫二房一个“刀人”的眼神看向她，低声道：“都什么时候了？现在还有心情討论这些？她，自始至终都不是我们能得罪的人！”
    没错。
    子灵身边站著的，不是佑廷就是少辰。
    四大家族的“王炸”是她专属的“护身符”。
    龙兆刚官宣过总裁大婚的喜讯，这样正式的场合，白老爷子又让子灵伴在左右，只能说明，她沈子灵已经得到白家的认可，未来白家当家主母的位置非她莫属。
    南家几位老爷子，脸上布满阴云，心里各有盘算。
    宫二夫人的眼眶红了又红，双手攥紧了衣角：我的小天，我的小天……是沈子灵帮著、忙让他出国参加比赛，也是沈子灵帮忙找的教授辅导……
    可是我的小天，命丧丑国，再也回不来了！
    如果没有遇到沈子灵，我的小天是不是还活著？
    牵过子灵的手，佑廷走到宫家家属答谢区，俯身拍拍宫羽墨的肩，低声道：“节哀！羽墨哥，往后，宫氏集团……我能帮你的，儘量帮。”
    “谢谢！”这两个字，现在从宫羽墨嘴里说出来，是真挚的。
    一旁的宫羽诺“艰难”起身，满眼悲伤地看看子灵：“子灵姐，谢谢你能来送爷爷最后一程！”
    不等子灵开口，她左顾右盼，视线最后落在佑廷紧握子灵的手上，故作疑惑道：“辰哥呢？他怎么没和你一起……”
    “这样的场合，还是他们夫妻同行的好！”
    少辰洪亮的声音从门前响起，他的身后跟著唯唯诺诺的叶一梦。
    她？！
    宫羽诺眼底划过一丝狠厉：原来没有沈子灵，你南少辰什么垃圾都会捡！
    藏好情绪，她转而含泪笑道：“我真是哭糊涂了！乱点鸳鸯谱！”
    佑廷那双深邃的双眸，瞬间淬了冰，薄唇轻启，却被子灵紧握的手按下。
    她看向宫羽诺礼貌道：“没关係，死者为大！今天，我们是来送宫家老家主最后一程。既然是白事……眼泪攒著点，待会儿还得用。”
    “有客到——！”
    灵堂外突然传来声音，打断了子灵的话。
    隨著哀乐响起，一身黑色西装的男人，抱著一个贴著黄色符咒的红色木盒，缓缓走进眾人诧异的视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