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句话怎么说的来著？
    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於今日回到了他忠实的法兰西。
    八云见月站在各种纸页中间，给琉璃川辉夜的感觉就是这样的。
    他的手指在各种书页上摩挲而过，书本们被他手指捲动，然后又合上。
    “你要在这么多书里面找到特製麻纸，然后去找造纸厂，顺藤摸瓜找到他们？”
    琉璃川辉夜很聪明。
    在八云说特製麻纸不会出现的时候就猜到了他想干什么。
    特製麻纸不会单独出现，除非假钞贩子有自己单独的造纸厂，不然肯定能从这浩瀚的书海里找到与他们的联繫。
    “正是如此。”
    八云见月很安静。
    他的手指在一张张纸面上滑过。
    铜板纸，哑粉纸，双胶纸，白卡纸。
    每种纸张都有它各自的功能以及应用。
    【画家】这个模块像是活了一样，在他的手指触摸的时候，就给他相应的纸页信息。
    【画家】需要找到自己满意的画纸，就像作家总能找到自己喜欢的笔尖油墨一样。
    八云站在鳶尾书屋的中间。
    “感觉你在开玩笑一样。”
    八云在那工作，琉璃川辉夜小眉毛轻轻蹙起。
    纸张的种类很多，不包括特性定製纸，市面上都有上千种。
    只凭一己之力就找出与假钞相同的纸？
    琉璃川小姐有点难以想像那种画面。
    八云没吭声，手指从一本外籍名著上滑过。
    大仲马的《基督山伯爵》，他以前很喜欢这本书。
    --一个人在想避免犯某种错误的时候，往往又会干出別的荒唐事情来。
    他觉得里面的这句话很適合他，他现在就是对於星野瞳的死的补救。
    “这是加了竹浆的无光铜版纸，竹浆可以让纸页的吸墨性更强。”
    八云店长说出这句话，琉璃川辉夜知道他是认真的。
    “好吧。”
    女孩摊手。
    反正她最近没事，假钞这种案子也很有趣。
    “我就在这等你。”
    日本的假钞案，其实还是比较少见的。
    成纸张、防复印油墨、全息图案、条码水印、折光影像、头像水印、防反覆印圆点、盲文標记、珠光油墨。
    多种防偽壁垒让想要绘製假钞的人少有出现。
    “搞定了可是大功一件呢。”
    看著男生在那好像愚公移山一样慢慢寻找，琉璃川小姐捏了捏下巴想道。
    书店里只有雪簌簌落下的声音。
    临近日本的新年，这里的人不多。
    “累了？”
    八云勘验自己的第七十二本书。
    女孩从旁边给他推过来一杯冒著热气的热可可。
    他的勘验方式很特別。
    用手指捲动书页，让它们在自己耳边发出沙沙声。
    偶尔会翕动鼻翼轻轻嗅一嗅。
    琉璃川已经看见他第三次嘆气了。
    “还好。”
    累其实不累，但是就像《阿甘正传》里面说的那样。
    你无法预知下一颗巧克力的味道。
    找寻特製麻纸，其实是一种与耐心博弈的过程。
    “先休息一下吧。”
    女孩用银勺敲了敲瓷盘，这里有饮品供应，热可可是她刚刚点的。
    “晚一点。”
    八云店长是吃饭的时候，喜欢先把白米饭吃完再吃菜的类型。
    对他来说热可可这种甜食奖励应该放到最后。
    “你是文学生？”
    女孩说这句话的时候托著脸看著八云见月。
    她的猎鹿帽脱下来放在一旁，乌亮的鸦发轻柔的披在身后。
    “这也看的出来？”
    八云店长有点讶异，他早上遇见对方，现在又被对方看出来原本是干什么的。
    他把书本翻到勃兰兑斯《人生》的第三页。
    --你的人生中可能会遇到种种不可思议的事情，不要惊讶，因为每个人都是特殊的。
    “你的习惯跟我一个朋友很像。”
    看书的时候总是翻到固定的书页。
    明显是对书本相当熟悉。
    推理的方法无非就是演绎，类比跟归纳。
    琉璃川辉夜觉得猜出来不算奇怪。
    “厉害。”
    八云真心实意的夸奖了一句，接著拿起下一本书。
    “你要真能找到，可比我厉害多了。”
    琉璃川辉夜拿起面前的热可可喝了一口。
    她的小推理方法只能用在一些日常生活中，但是在学校，以后的工作。
    推理这种东西很多事情都无法解决。
    人类的本身就是混沌与反逻辑的。
    这句话是她的警校老师说的，她记得很清楚。
    “怎么了？”
    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，八云见月的手指突然停下来。
    这是他找的第九十三本书。
    “难道找到了？”
    男生捏起书页，露出狐疑的表情。
    琉璃川辉夜发现那是一本西班牙书籍，塞万提斯的《堂吉訶德》。
    “这书是国內出版的么？”
    男生捻著书页上下翻找，琉璃川看到他把书翻到最后一页。
    “没找到。”
    男生虽然说没找到，但是看这本书的目光却很感兴趣。
    『发现了什么，不想跟我说。』
    琉璃川小姐心里猜测，但是没有明说。
    除了在塞万提斯的《堂吉訶德》这里停顿了一下，八云见月的后续翻动就很快。
    鳶尾书店的藏书很多，大概有三十几万册。
    “这么找是不可能找到的。”
    在书店吃了午饭，到了下午。
    即使琉璃川小姐还算有耐心，都忍不住趴在桌子上嘆气。
    她今天穿了一件有些柔软的针织外套。
    初具规模的胸部压在桌面上微微变形。
    八云见月看了一眼就微微移开目光。
    “你可以回去等。”
    店长先生不知道为什么对方要一起查案，但总之没有陪他在图书馆耗时间的必要。
    找书本身就是一个耐心与运气博弈的戏码。
    “这个时候怎么可能还能走啊。”
    心理学上有个说法叫做沉没成本。
    指的是当为了一件事投入太多的东西的时候无法抽身。
    漂亮的琉璃川小姐已经被八云店长绑住了。
    她也想知道对方这种『笨』方法到底能不能行。
    “我们再查三本就回去好不好。”
    小姑娘很漂亮，趴在那里的时候有点可怜兮兮的味道。
    她既不想让八云偷跑，也有点坐不住了。
    “好。”
    嘴上是答应了，但其实想等对方走了偷偷查。
    不过在对方递过来第一本书的时候。
    八云店长愣住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