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袍人离去后的湖畔一片狼藉，眾人望著车辆消失的方向，无奈只能徒步前行。
    烈日高悬，炙烤著大地，扬起的尘土在阳光下翻飞。
    奇怪的是，经过激烈战斗后本应疲惫不堪的眾人，体內灵气竟在快速恢復。
    即便顶著毒辣的日头，皮肤也未出现丝毫灼伤。
    “这鬼天气，比魔人还折磨人。”
    轩辕坤抹了把额头的汗，嘟囔著踢开脚边的石子。
    苏海燕默不作声地从背包里翻出几瓶水，分给眾人，眼神却一直留意著队伍中的钟黎。
    自离开湖边，钟黎的举动就十分反常。
    每当队伍稍作停歇，她便会以找水源，或是探路为由离开，一去就是许久。
    起初大家並未在意，可次数多了，赵琰和裴秀也察觉到不对劲。
    次日午后，队伍在一棵枯树下休息。
    钟黎又说要去附近看看，赵琰朝裴秀使了个眼色，两人悄悄跟在她身后。
    只见钟黎左顾右盼，確定无人注意后，快速弯腰在地上划动。
    赵琰和裴秀躲在灌木丛后，瞪大双眸，盯著对方的一举一动。
    钟黎指尖划过之处，泥土里竟浮现出一种从未见过的螺旋状符號，线条扭曲诡异，像是某种未知的標记。
    钟黎画完符號，满意地点点头，才转身往回走。
    赵琰和裴秀对视一眼，眼中满是震惊与疑惑。
    他们没有惊动钟黎，而是等她走远后，才上前查看那个符號。
    “这符號看起来不像是普通的標记。”
    裴秀蹲下身，用树枝轻轻触碰符號边缘：“钟黎到底在搞什么鬼？”
    赵琰眉头紧皱，盯著符號陷入沉思：“她的行为太可疑了，再加上之前的种种，或许……我们之前的猜测，是正確的！”
    “这些符號...说不定和我们遭遇的一切都有关係。”
    两人决定先不动声色，暗中观察钟黎的一举一动。
    回到队伍后，赵琰发现钟黎正若无其事地和火女聊天，脸上带著熟悉的笑容，可在他眼中，这笑容却显得格外刺眼。
    夕阳西下，余暉將眾人的影子拉得很长。
    队伍继续前行，赵琰和裴秀始终保持警惕，他们知道，在这看似平静的旅途下，或许正要有什么危险要上演了！
    直至入夜，篝火在沙地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晕。
    眾人围坐在临时搭建的营地，火女正將苏海燕处理好的鱼架在火上，油脂滴入炭火，腾起阵阵带著焦香的青烟。
    赵琰望著不远处倚著树干假寐的钟黎，掌心在衣角反覆摩挲，指甲几乎掐进肉里。
    “钟黎，我们聊聊。”
    他突然起身，靴底碾碎枯枝的脆响惊动了所有人。
    轩辕坤刚要开口询问，却被裴秀按住肩膀。
    两人早已在暗中交换过十几次眼神，此刻默契地將注意力锁在钟黎身上。
    钟黎睫毛颤了颤，缓缓睁开眼，琥珀色瞳孔映著跳动的火光。
    她笑了笑：“聊什么？”
    “你是嫌烤鱼不够香？”
    她撑著树干起身，动作轻盈，却在瞥见赵琰攥紧的拳头时，呼吸微微停滯。
    赵琰向前逼近一步，篝火將他的影子拉长，几乎要將钟黎笼罩其中。
    “白天你在枯树后画的螺旋符號，加上沿途的，一共十七个，需要我一一指出来吗？”
    话音未落，营地骤然陷入死寂，火女手中的烤鱼“啪嗒”掉进灰烬，轩辕坤的剑柄与地面相撞，发出清越的鸣响。
    “符號？”
    钟黎歪著头笑起来，眼角梨涡却未达眼底：“赵琰你是不是被魔气熏坏脑子了？”
    “我不过是去方便时隨手……”
    “够了！”
    赵琰猛地扯开衣襟，露出锁骨下方淡青色的魔气侵蚀痕跡。
    “你觉得我们会信？”
    他声音发颤，像是不敢说出口来。
    钟黎的笑容彻底凝固，指尖无意识地抠著树皮。
    当她再次开口时，声音像是从极深的古井中浮上来：“你以为我想吗？”
    月光穿透云层，照亮她突然泛红的眼眶。
    “三个月前，我在迷雾森林找到父亲时，他胸口插著魔將之首的断刃。”
    “那怪物说，只要我潜伏在你身边，隨时给他们留下记號，他们才会把我父亲还给我！”
    “你知不知道，当时他已经奄奄一息了，我……我不忍心看著他死啊！”
    “他是我父亲，我亲生父亲！”
    她踉蹌著后退半步，后背重重撞上树干：“我看著父亲的生机一点点消散，只能……只能答应他。”
    指甲深深陷进掌心，鲜血顺著纹路蜿蜒而下。
    “赵琰，如果你亲眼见过至亲之人在你面前咽气，你会怎么做？”
    营地陷入长久的沉默，唯有夜风捲起灰烬，扑簌簌落在眾人肩头。
    苏海燕突然起身，將水壶递到钟黎面前：“別特么放屁，你其实没必要这么做！”
    “因为我们可以一起救你父亲，就像你之前救过我们那样。”
    赵琰盯著钟黎颤抖的肩膀，骨刀在腰间发出轻微嗡鸣。
    不远处，张雪似乎也感受到什么一样，猛地站起身来，目光落在一旁的人王之剑上。
    “来了！”
    张雪深吸一口气。
    跟前的钟黎自嘲一笑：“是啊，他们来了，我……”
    “我没有回头的机会了！”
    “虽然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沿途跟著你们，却不对你们动手。”
    “但我敢肯定，他们一定是有什么阴谋。”
    “赵琰……对不起，你……”
    “你杀了我吧！”
    在钟黎的话落下后，旁边几人纷纷瞪大双眸。
    赵琰见此一幕，无奈地摇了摇头：“杀了你？”
    “我为什么要杀了你？”
    “我……”
    钟黎抬起头，瞪大双眸：“可是我……”
    “別说这些屁话了！”
    张雪苦笑道：“其实我之前岂不是一样？为了见我母亲一面，也出卖了所有人。”
    “可是，我一直都做错了，因为我最后才发现，原来……”
    “他们的存在，也是我所在意的一切！”
    在张雪这么一说后，钟黎瞬间就醒悟过来。
    她深吸一口气后，认真地点了点头。
    “既然如此……”
    “那我们就生死与共吧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