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默点开那封来自好莱坞的邮件，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。邮件內容简洁而正式，大致意思是：感谢他的精彩试镜，诺兰导演和他的团队经过慎重考虑，认为另一位演员的气质更贴近他们对於“李”这个角色的最终构想。邮件末尾诚挚表示，期待未来有其他合作机会。
    落选了。
    预料之中的结果，但真正看到时，心里还是难免泛起一丝淡淡的失落。他盯著屏幕看了几秒，然后缓缓靠在椅背上，长长地吁了一口气。
    没有愤怒，没有不甘，只是一种“果然如此”的平静。好莱坞的竞爭激烈程度远超国內，能进入最终候选已属不易。他关掉邮件，拿起手机，拨通了杨思维的电话。
    “思维姐，结果出来了。”他的声音很平静，“没选上。”
    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，隨即传来杨思维故作轻鬆的声音：“没事儿！咱们本来也就是去试试水，能走到这一步已经狠狠刷了一波存在感了！诺兰那边也说了期待下次合作，这就是个好的开始！咱们国內的好本子都排著队呢……”
    听著杨思维絮絮叨叨地安慰和分析利弊，林默反而笑了：“思维姐，我真没事。本来也就是一次尝试，能见识一下顶尖团队的流程，值了。正好，《天道》那边可以安心接了。”
    杨思维听他语气確实不像强顏欢笑，这才放下心来：“对！孔导和侯总那边可是盼著你呢！我这就去跟他们敲定合同细节！”
    掛了电话，那点微小的失落感也很快消散了。他起身走到窗边，看著楼下灯火通明的街道和车流。一条路暂时不通，但另一条通往《天道》的道路正清晰展开，同样充满挑战和魅力。
    他忽然觉得有点饿。排练和演出消耗很大，刚才的宵夜主要是聊天，並没吃多少。他想了想，打开冰箱，里面只有鸡蛋、掛麵和几颗小青菜。他懒得叫外卖，便决定自己动手煮碗面。
    正当他烧上水，准备切点葱时，门铃响了。
    这么晚了会是谁？他疑惑地走到门口，透过猫眼一看，微微一愣。
    门外站著的是胡歌。他戴著鸭舌帽，穿著休閒外套，手里还提著一个保温袋。
    林默打开门：“师兄？你怎么来了？”
    胡歌举了举手里的袋子，笑道：“听说某位新晋影帝今晚话剧首演大获成功，特地来蹭个夜宵，顺便慰劳一下你。刚在附近跟朋友吃饭，他们家自己做的红烧肉和醃篤鲜，味道一绝，给你带点尝尝。”
    林默失笑，赶紧侧身让他进来：“你这慰劳得也太及时了，我刚饿得准备煮清水掛麵。”
    胡歌熟门熟路地走进厨房，把保温袋里的饭盒一个个拿出来，顿时香气四溢。“清水掛麵怎么行？来来来，尝尝这个，还热著呢。”
    两人就在厨房的小餐桌旁坐下。胡歌带来的菜量不小，显然不是一人份。林默拿来碗筷，又顺手把自己那碗还没下锅的掛麵收了起来。
    “话剧怎么样？听说反响很好。”胡歌边吃边问。
    “还行，挺过癮的，就是现场演出压力大，一点错都不能出。”林默夹了一块红烧肉，肥瘦相间，酥烂入味，確实好吃。
    “舞台是淬链演员最好的地方，偶尔回归一下是好事。”胡歌点头，隨即看似不经意地问，“对了，侯总跟我说，你答应接《天道》了？”
    “嗯，剧本我看了一部分，很棒的角色，挑战也大。”林默咽下食物，“听说师兄你也確定出演了？”
    “是啊，又能跟你搭戏了，这次不用斗得你死我活了，算是盟友。”胡歌笑道，眼神里带著期待，“不过我这角色跟你那个比起来，算是轻鬆点的。”
    两人吃著聊著，从话剧聊到《天道》的剧本，又聊到圈內一些趣事，气氛轻鬆融洽。胡歌成熟稳重，见识广博，和他聊天总是让人如沐春风。
    林默能感觉到，胡歌今晚过来，並不真的只是为了送夜宵。他大概也听说了好莱坞试镜结果可能在这两天出来，是特意过来，用一种不露痕跡的方式表示关心和支持。
    这份体贴和善意，让林默心里暖暖的。
    吃到一半，胡歌才貌似隨意地问了一句：“那边……有消息了吗？”
    林默点点头，语气轻鬆：“嗯，刚收到邮件，没成。”
    胡歌看了他一眼，见他神情自然，便也笑了：“正常。他们的选角角度有时候很刁钻。没关係，好饭不怕晚。《天道》这个本子，我看比很多好莱坞剧本都扎实。”
    “我也这么觉得。”林默给他盛了碗汤，“能跟孔导和你们再合作，我更高兴。”
    “那就好。”胡歌接过汤碗，“对了，过两天我组织了个局，就几个相熟的朋友，打打网球吃吃饭，有空一起来？老是闷著琢磨戏也不行，得劳逸结合。”
    “行啊。”林默爽快答应。他知道这是胡歌的好意，帮他拓展圈內健康的人脉，也是放鬆心情。
    两人吃完，胡歌也没多待，帮忙收拾了一下饭盒便起身告辞：“走了，你早点休息。下次打球约你。”
    送走胡歌，林默看著收拾乾净的厨房，空气中还残留著食物的香气和友情的暖意。那点因为落选而產生的最后一丝阴霾也彻底烟消云散。
    他洗了个热水澡，躺在床上，拿起《天道》的剧本重新读起来，心態更加平和专注。
    几天后，林默如约去了胡歌的网球局。来的果然都是圈內一些口碑好、性子爽朗的演员和导演，没什么乌烟瘴气的习气。大家打球、说笑、聚餐，聊的都是戏和生活，轻鬆愉快。
    期间，林默还接到了彭昱畅的“慰问”电话，那小子在电话里大呼小叫：“默哥！好莱坞那帮人没眼光！咱不稀罕！回头咱们自己搞个科幻大片，你演男主，我演你身边搞笑的机器人！”
    林默被他逗得哈哈大笑。
    生活仿佛又回到了某种充实而平稳的节奏。排练、会友、研读新剧本。
    不久后，正午阳光正式对外公布了《天道》的主创阵容。导演孔笙，编剧海宴（化名），领衔主演：胡歌、林默。
    消息一出，再次引爆期待！
    “《琅琊榜》黄金三角再聚首！”“胡歌+林默！王炸组合！”“孔笙导演出手，必属精品！提前锁定剧王！”
    关於好莱坞试镜落选的那点小涟漪，迅速被这个更重磅的国內合作消息所淹没。大眾的视线重新聚焦在他作为演员的核心——作品上。
    林默关闭了社交媒体，將全部精力投入到《天道》的剧本围读和前期准备中。这个角色年龄跨度极大，从青年才俊到垂暮老臣，心路歷程复杂曲折，需要他投入比誉王更多的心血。
    他再次开始查阅歷史资料，练习礼仪书法，甚至拜访了一些研究相关歷史的学者。
    一个周末，他难得有空，自己去超市採购，推著购物车在生鲜区挑选蔬菜时，偶然遇到了同样来买菜的海清（化名）。两人之前在一个颁奖礼上有过一面之缘，海清是他非常尊敬的一位演技派大。
    “林默？”海清先认出了他，笑著打招呼，“这么巧，你也自己买菜？”
    “海清老师。”林默礼貌回应，“嗯，买点东西自己做饭。”
    “真好，现在的年轻人愿意自己下厨的不多了。”海清看了看他车里的食材，笑道，“看来是很会养生啊。最近在忙什么？”
    “在准备一个新戏，《天道》。”
    “我知道那戏，本子真好。”海清眼睛一亮，“孔导戏不好演，压力大吧？不过你肯定没问题。对了，里面有一段女主角的戏，我还试过镜呢，可惜年纪不太合適了。”她语气里带著些许遗憾，但很快又洒脱地笑了，“以后有合適的本子，期待跟你合作啊年轻人。”
    “一定，是我的荣幸。”林默真诚地说。
    简单的寒暄，前辈的认可和鼓励，如同生活中的一颗，让人心生愉悦。
    买完菜回家，他系上围裙，给自己做了顿简单的三菜一汤。米饭的香气瀰漫在小小的公寓里，电视里放著新闻，窗外是城市的黄昏。
    这一刻，没有闪光灯，没有奖项，没有世界的喧囂。
    只有一碗人间烟火，和一个演员，为他下一个角色，静静积蓄力量的平凡时光。
    他知道，这样的时光弥足珍贵。而前方的《天道》，將是一场更加艰难，也或许更加辉煌的硬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