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51章 朕要给李善长过忌日!
第251章 朕要给李善长过忌日!
朱元璋这话说的极狠。
看他这幅不留余地的模样,好像確实下定了决心。
胡翊当即手捧圣諭,出了华盖殿,到中书府衙点了名的要见胡惟庸。
駙马爷地位尊贵,他要进中书省,自然没有人敢拦著。
胡惟庸现在焦头烂额,正在为朱亮祖儿子朱暹的事苦思。
这朱暹隨父征战,犹以勇猛而称道,如今北伐归来,正在老家六安掌管府军。
他回来时间还不长,却在当地屡次调戏貌美女子,坏人家的清白。
这种姦淫的事做下了,自然惹来了地方上的不满,六安知府一封奏书上达中书,道出了六安当地被几个兵痞和功臣子弟闹的焦头烂额之事。
此事看起来不大,但却极度噁心人,就该依照《大明律》严惩不贷。
因是淮西功臣子弟,就显得不太好办了。
朱亮祖也曾派人过来递话,屡次想要求见於胡惟庸,更是为了此事亲自进京来周旋。
先前,就连李善长这个淮西功臣之首,也是亲自打了招呼过来,叫胡惟庸把参奏的摺子留中不发,千万莫要递到皇帝手上。
如今,这奏摺也到了,递是不递呢?
胡惟庸是想递上去的。
但又觉得时机不到。
如今暗通陈友谅的书信,一直悬在胡家九族头上,隨时可能落下来。
在这种时候,自保才是最紧要的事,按理说现在就不应该激怒了李善长。
此事能拖就拖著,唯有在查找到对自己有利的证据,不惧怕李善长的报復之后,才能把此事抖落出去,再秉公办案。
但隱瞒此事,对他同样极为不利。
何况六安知府是冒著生命危险递上来的奏本,此中份量之重,又岂能轻视?
胡惟庸一时间难以抉择,想著此事,又一直在怔怔地出神。
为此,就连胡翊都已经走到他面前来了,他还没有反应过来。
迈步进入右相的衙署,胡翊步入一间採光极好的房间,他一眼就看到了奏摺外面的字跡,似乎是与朱亮祖的儿子朱暹有关。
他此时又见叔父在那里发呆,便趁四下无人,拿起摺子看了起来。
胡惟庸手中奏摺被夺,猛然醒悟,再一看是胡翊,立即询问起来。
“你怎么到这儿来了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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胡翊眼尖,读起来一目十行,粗略將事情看了一遍后,当即问起道:“叔父,六安知府冒著生命危险送上这份奏摺,你就该赶紧处置了,反倒手握奏摺在这里发的什么呆啊?”
胡惟庸瞪了他一眼道:“这里是中书省衙署,你说这些话,当心被人抓住了把柄,改日在陛下面前再参奏你一本。”
胡翊却一副无所谓的模样:“我刚才就看到奏摺封皮上的字跡了,既然是有关淮西功臣们的事,那我倒是看得,这也不算是越权。”
说罢,胡翊轻声说道:“陛下有旨意到来,叔父接旨吧。”
“啊?”
胡惟庸先是一愣,当即要跪地接旨。
胡翊却將他房间的门一关,此刻这房內,就只剩下叔侄两人了。
“叔父,陛下叫你办一件事,具体做什么,都在这份手諭里,阅后即焚。”
一听说是机密之事,胡惟庸立即捧起黄纸上的字跡细看,看过一遍后不由是大吃了一惊!
“叔父看完了吗?”
胡翊將手諭收回,当即在火上引燃,几股青烟散去后,烧成了一团灰烬。
胡惟庸直到这时候还没有反应过来。
“陛下—他为何要如此做啊?”
“顶格处罚,还都是交予为叔的来办,这下不是叫我把人都得罪死了吗?”
胡惟庸压低了声音,无奈的道:“当前是什么形势,你又不是不知道,事关咱们胡家全族的生死存亡问题,正是不可与李善长交恶的时候。
一旦將他激怒,这条老狗少不得会立即將通敌书信拿出来,到时候哪儿还有咱们叔侄活命的机会啊?”
胡惟庸显得极为害怕,想叫胡翊带自己上殿,找个藉口將朱元璋交代下来的事推了。
他甚至已经在想著劝諫的理由,叫朱元璋不要轻易做这些事。
但胡翊却不一样,他將手中那份关於朱暹在地方上姦淫民女的奏摺扔下,开口便道:“叔父,此人所犯罪行,该当斩首。
念及他是军中之人,还违犯了军法,应当罪加一等,剥皮斩首才是。
考虑到陛下叫你顶格处罚,就该当先处以宫刑,然后再剥皮斩首,方能平息六安百姓们的怒火啊!”
胡惟庸却是嘆了口气:“唉!”
“这正是为叔纠结之所在,咱们胡家现在不该与李善长过於敌视,你看前日在我府上,你將他一通羞辱,今早就到处流传你拋妻弃子,另娶公主的谣言。
此中之事为叔的难道还不知你根底吗?
怎奈他有人造偽书,真要是写一封造偽书信出来,你又如何能够说的清楚。”
胡惟庸又不免批判起了这个侄子来:“你还是太年轻,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,你看看现在你又是自身难保,咱们胡家也要身遭大难。
这一来一去,搞的为叔做起事来也是畏手畏脚,不太好办了啊!”
见叔父这般焦头烂额,胡翊却是笑著道:“叔父这些时日,为了胡家,看起来背负的还不少呢?”
“唉,说来说去,还是李相不好对付啊,这么久时间过去了,一点调查取证都没有,你说为叔的能不急吗?”
胡翊看著叔父一本正经的模样,又觉得很好笑。
他终於是忍俊不禁,开口道:“叔父莫慌,其中之事侄儿都已调查清楚了。”
“就你?”
胡惟庸显然不相信。
“开什么玩笑,为叔的也曾派人去查,一点头绪都没有,你又能查出些什么来?”
胡翊翻了个白眼,心道一声,这叔父还真是如丈人所说,到了事关自己的时候就失去了判断,蠢得要死要活的。
他当即和盘托出道:“我確实已经查出事实真相,此事確乃李善长指使,就连他们这些作恶之人都已查证出来。”
“方才在华盖殿,还正与陛下討论此事呢,陛下已经完全得知他们的阴谋,也知道咱们整个胡家都是被冤枉的,这才给了这道圣諭,叫叔父只管放大了胆子去办。”
“啊?”
见胡翊说这些话时,一本正经,显得十分严肃。
胡惟庸不免有些信了几分。
他又赶紧摸了摸自己的额头,生怕是自己发高烧烧出来的幻觉。
一摸额头,也不烫啊。
这胡惟庸才回过神来,重新看向胡翊,打量著这个侄子,满脸的问號问道:“你真的私底下都做成了?”
“当然,就连造偽书信之人都已拿住,此事就算骗叔父,也不能骗陛下吧?
胡惟庸已经是彻底懵圈了。
“你——你连造偽书信的那人都抓住了?”
“快,快告诉为叔的,此事你是如何查出来的?
如此棘手之事,你都做成了?”
胡翊微笑著道:“查办的事嘛,总之顺著线索去查就好了,目前可以告知叔父的是,充足的人证、物证都已摆在陛下的面前,还有皇后娘娘、太子殿下以及恩亲侯李贞作证。
陛下如今要对李相动手了,叔父需要知道,这一次是真正斩草除根的那种动手!
但李相现在还未做最终行动,陛下这才要咱们帮他最后烧一把火,激他行事。
如此,这才有了这道圣諭,要叔父在这一日內將所有关於淮西的奏章,尽数都处置了,然后送到陛下面前去判。”
胡翊面带春风,一脸傲然的问道:“话已说到此地,叔父可还怕他李善长这只疯狗吗?”
胡惟庸一时间激动的手足无措,难掩脸上的笑意。
他到现在,脑子里还是一脸懵比状態。
什么鬼?
胡家府上的命案,他自己一直以为是隱瞒的好好的,没有被外人识破。
结果,侄儿突然回来告诉我,这事儿已经完全查清楚了。
还连陛下那里都完全知道来龙去脉了?
胡惟庸现在越发觉得自己是个饭桶,像极了个废人。
同样都是查案子,为啥侄儿就能查得又快又准,到自己这里一点进度都没有?
但他震惊归震惊,对於这份突如其来的惊喜,还是迅速就接纳了,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,陛下要自己来做这件事,那就立马开始做。
今日的胡惟庸,打从此刻开始,那真是异常的囂张。
一看到侄儿就在面前,他越发觉得自己的腰板硬了几分,索性拉著胡翊坐下来,开口挽留道:“陛下既然叫你传圣諭,定然也要你从中协办此事,咱们叔侄今日就一块儿合计合计,可要给这些淮西集团的人好好上上眼药才是。”
胡翊倒没有意见。
他催问道:“那要依著叔父,朱亮祖家中朱暹该如何处置?”
胡惟庸因为无所顾忌了,自然是《大明律》怎么写,他怎么办。
况且陛下又叫顶格查办,他当即提笔在一张字条上写道:“著將其处以宫刑,然后披枷游街示眾三日,剥皮斩首。”
处以宫刑就够羞辱的了,还要人家披枷游街三日,果然啊,叔父心狠起来狗看了都害怕。
这朱亮祖、朱暹父子,本该在大封功臣之后坐镇广州番禺,几年之后,因为在当地犯案多起,怕被当地知县揭发。
於是,选择了先诬告对方。
朱元璋信了诬告,一怒之下將番禺知县道同处死。
最后查出来一切都是冤案,为道同平反,便又將朱亮祖、朱暹父子詔令进京,用鞭子当场活生生的抽死!
如今直接在洪武三年,將朱暹斩首。
朱亮祖的命运应当会就此改变,今后变成什么样儿就不知道了。
不过这位忠义的道同知县嘛,应该是可以活得一命了。
处置完这一桩,接下来是赵庸次子赵亮的事。
赵亮为祸一方,行圈地强买之事。
看其上的奏报,此人手底下养了一群打手地痞,专门在当地放贷收租。
这些贷自然都是高利贷,借一贯钱,几个月工夫就能滚到好几两银子,硬生生叫你还不起的那种。
一年不到,几贯钱就能滚到几十两银子,还不起?
那就用家田和家中妻女来抵债!
这赵亮的行径如此,就连胡翊听说后,都为之愤怒。
“叔父,此人该剥皮凌迟,他这一年多时间便以此法侵占上千亩百姓田產,这背后怕是有数百户人家被他整的家破人亡吧?”
“非得是剥皮凌迟不可!”
胡惟庸当即也写了字条,开始批覆起来。
这赵庸日后也是被封为南雄侯的人,知道他们几个是李善长的死党,与叔父也多有勾连。
但这才洪武三年啊,已经侵占百姓田產上千亩,真不知道这些功臣子弟们將来会做到哪一步?
从赵亮的事情上就能看出来,功臣宗族们在地方上作恶之事,已经开始变得普遍。
看起来,约束这些功臣们的行为,也是迫在眉睫了。
胡翊接连在好几件案子上,都建议叔父顶格办案。
但这都是李善长手下小弟们的事,还未涉及到李善长。
终於在隨后,李善长身在淮西的族亲,欺行霸市,强买强卖的事被奏了上来,其中可谓是证据確凿。
“叔父,此人乃是李善长族弟,该如何惩处?”
胡惟庸道:“依照大明律,该当鞭刑五十,流放边陲之地。”
胡翊点了点头:“叫咱们顶格查办,那就抄没家財,流放边陲之地,流放之前先把李善长这位族弟的鼻子割了吧。”
胡惟庸倒吸一口凉气。
侄儿这羞辱人的方式,更是令他都自嘆不如。
一向好面子的李善长,身为淮西功臣集团之首,又是朝廷之中当过丞相之人。
结果族弟被割了鼻子,抄没家財。
这种事一闹下去,李善长丟脸都丟到老家去了。
叔侄二人这一番合计,直接便將十余件近来涉及到淮西子弟之事,全都给断了一遍。
当这些决断都送到朱元璋面前时,朱元璋看了一遍后,一切照准。
只是,却把李善长族弟的流放改了剥皮凌迟。
他觉得李善长的族亲都不是什么好东西,若只是流放抄家,那也太轻了。
当做完这些决断后,朱元璋立即便说起道:“此事朕会立即派人向李善长放风,你们之后应付他时,言辞要强硬些,將他堵回去。”
他是真的对李善长动了杀心。
尤其是在看了淮西功臣子弟们表现,他们在地方上多行不法之事,这给朱元璋这个皇帝也提了个醒。
朱元璋现在心中很明白一件事,这帮功臣们若不加以敲打,將来还会闹得更过分。
要么就趁还未大封功臣之前,先除掉李善长,以此来震慑其他人。
真要等到大封功臣,赐下了免死牌之后,这事儿可就不好办了。
一想起这老畜做下的事,朱元璋更是恨得牙痒痒:“倒要刺激这老畜发狂,自己送上门来,他若敢诬告,明年便给他过忌日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