傻柱僵在原地，看著李伟的背影消失在拐角，指甲几乎掐进掌心，喉咙里发出压抑的低吼。
    他一踢开脚边的碎瓷片，油渍溅在裤腿上，心中的怒火不停的翻涌。
    微风卷著后厨的油烟味扑面而来，他突然狠狠啐了一口：“妈的，真当自己是根葱！小兔崽子你给爷爷等著，老子不收拾你就不叫傻柱！”
    嘴上骂骂咧咧，脚步却不自觉往厨房挪去。
    他不敢赌李伟会不会真的捅出去，万一被厂里知道自己往领导饭菜里吐口水，別说食堂大厨的位子，怕是连工作都要丟了。
    “何师傅，您没事吧？这是咋了？”
    后厨跟他相熟的几个帮厨在远处小心的打量著他，生怕迁怒到自己。
    “没你们的事，马华把地上打扫一遍，把肉洗一下，回头我有用！”
    傻柱心里发狠，你不是想要吃肉吗？老子给你吃现成的，你怕是做梦都想不到最后还是吃了自己的口水。
    想到这里，傻柱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，为自己想到这么好的主意而开心。
    “好的，何师傅！”
    虽然不知道傻柱几个意思，不过作为他的贴心马仔，马华还是想也不想的答应了。
    李伟跟著李怀德来到厨房外一无人处。
    “我这里有件事情需要你帮忙，你今天说的事情我很感兴趣，既然主意是你出的，我觉得这件事交给你来做那是最好不过了，你说呢？”
    李怀德用不容置疑的目光看著他，不管他是抱著什么目的给自己出的这主意，最好的办法就是拉他一起下水。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，就不用猜测他的目的了。
    “厂长，我这种小人物掺和到你们这些大领导之间，是不是有点儿不好？”
    李伟摩挲著衣角，眼底闪过一丝警惕。这么大的事，那肯定都是高端局玩家，先不管事情实施起来有多麻烦，自己掺和进去有什么好处？什么好处都没有！
    李怀德身后的梧桐叶沙沙作响，將两人的影子在墙上晃成斑驳的碎片。远处厨房传来傻柱刻意拔高的训斥声，倒像是给这场对话添了几分背景音。
    “小人物？”
    李怀德突然笑出声，伸手拍了拍李伟肩膀，力度大得让他踉蹌半步。
    “小李啊，你能有勇气在我这儿说话，就证明你不是个简单角色。你出的这个主意也不是普通人能想出来的，我很看好你，我手下聪明人不多，觉得你是个可造之材，要不要跟我一起做事，你好好考虑一下，明天给我个答覆！”
    李怀德拍了拍他的肩膀，一切尽在不言中。
    “坏了，装过头了，靠~！”
    李伟脑子有点懵，这饼画的有点大，李怀德估计是怀疑自己是某个竞爭对手给他下套来的，又不想放弃这口肉，打算让自己当前排吸引火力。
    带著些许鬱闷，李伟回到了存储室，找出许大茂留下来的“遗產”，几支钢笔墨水和一些设备保养记录本。
    一边隨意的查看记录，一边思考李怀德的动机。从他的態度中可以看出，他根本没打算放过自己这个出主意的始作俑者，既然这样，还不如躺平。
    一下午的时间，李伟都在思考李怀德接下来会怎么对他。
    时间匆匆而过，很快就到了下班时间。
    李伟刚出门就碰到了刘海中急匆匆的向他走来，看见他后脚步明显快了一些。
    “刘组长有事？”
    李伟停住脚步，静静地看著他。
    “嗨，你这孩子也真是的，你跟李厂长的关係这么好也不早说。我看你快下班了，过来叫你吃了饭再回去，省的回家里还得再做一顿，省点碳钱。”
    刘海中一脸慈祥的看著他，眼里哪有之前的高傲。
    “谢谢，不过我还有事，今晚回去再吃！”
    李伟一想起今天傻柱吐口水的那一幕，立马拒绝了，想想都噁心。
    傻柱在自己这吃了这么大的亏，用洗脚水熬汤给他喝都不奇怪，他可不想吃下了料的饭菜。
    再说了，在食堂吃饭可都是要粮票跟菜票的，一顿饭二两粮票跟一两菜票，里面带著汤水一起算，还不如回家吃划算一点。
    工人如果不是加夜班，晚饭基本都不会在厂里吃，下班就走了。这二两粮食自己做最少可以吃三两以上，不比这划算的多？
    “哎~你先別走啊！你傻啊你？你现在是技术员，加班有加班费跟免费饭菜供应。你现在没人管，加不加班谁知道？不吃白不吃，吃了再走！”
    刘海中拉著他就要往食堂走。
    刘海中不说他还没想到这一层呢，这么看来，自己以后轧钢厂的吃饭问题算是解决了。
    不过事情不解决，这饭菜谁吃得下？
    李伟用力拨开他的手再次拒绝了：“不了，我还有事，以后再说吧！”
    说完他拿著自己的东西快速离去。
    傻柱没看到他，炒菜可能不会做什么手脚。但是小灶那边基本都是现炒现做，傻柱不可能不知道是谁，知道后肯定又要用那些噁心人的手段，他可不敢尝试。
    看到李伟的背影，刘海中很是不悦，自己一个葛伟会主任亲自请他吃饭，却这么不给面子，看来得找机会给他点教训了。
    第一天態度就这么恶劣，以后还了得？刘海中打定主意，一定要找机会给他来个下马威，让他分清楚大小王。
    李伟拿著手里的金属探测仪来到保卫科办公室，站门口敲了敲门。
    “进来！”
    里面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。
    李伟推门而入，一个国字脸不苟言笑的中年人坐在办公室，看到他后眉头一皱。
    “你是哪个部门的？有什么事吗？”
    现在是下班时间，他要开始巡视厂区了，这人挑这个时候来，多半没什么好事。
    国营厂的保卫部门是实权部门，轧钢厂的保卫科是处级单位，保卫科和厂內武装部基本都是是一套人马两块牌子，归武装部管理。
    国营厂青壮年都要参加民兵训练，训练科目为步兵三大战术：射击、投弹、刺杀，每年还要进行考核。
    厂里小到职工丟了一根葱，中到夫妻打架、婆媳矛盾，大到间谍敌特，都归保卫科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