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75章 召集內阁十学士,太上皇恶諡爭议!
是夜。
乾坤殿。
李承乾正要歇息之时,无仁神色匆匆跑了进来。
“陛下,大事不好......”
李承乾看向无仁,微微皱眉,“什么事?”
“回陛下,不知为何,长安內谣言四起,说陛下亲手杀死了太上皇,而太上皇与皇后有染,还说有很多人亲眼目睹,此事闹得街巷尽知......”无仁低著头,颤声道。
李承乾眉头紧锁。
岑文本告诉他所有的事情处理好了。
那么,现在这些谣言是怎么回事?
还是说,有的人看出来李世民从大安宫逃出长安后必然没有什么好下场,然后早早地给他来这一出?
至於太上皇与皇后有染的谣言,则是让李承乾心中微微泛起了一丝波澜。
“无仁,告诉毛驤,无论他用什么手段,朕都不希望再看到长安有任何谣言出现。否则的话,朕拿他是问。”李承乾冷声道。
“诺。”无仁神色慌张地离去。
留下李承乾一人在乾坤殿,他目光有些阴沉。
他联想到了遇刺一事,再想到这长安四起的谣言。
若说没有人在其中谋划,他是不信的。
那么,究竟是谁想要对付他呢?
被他杀死的那些人的余孽?
哼,只要朕先给李世民定下恶諡,再传之天下,一切谣言,自然不攻自破。
想到这里,李承乾目光一冷。
他立即朝著殿外大声道:“来人,让內阁所有人来朕这儿商议事情。”
“诺。”殿外的数名宦官应了一声,就匆匆离去。
亥时两刻。
李承乾端坐在龙椅上,他的脊背挺得笔直,神色严肃。
殿內十位大臣,內阁学士寇准、王安石、杜如晦、李靖、韩信、魏徵、岑文本、杜依艺、马周、刘洎,分列两侧。
人人脸色肃穆,面色凝重。
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,令在场眾人每一次呼吸都要窒息一般。
昨日的惊天巨变——皇后、太上皇皆死如同惊雷般仍在每个人心头炸响,余波未平。
他们进宫前,早已得知长安谣言四起的事件。
他们知道李承乾是因为此事召集他们商议事情。
在来之前,他们心中早已有了一些想法。
但大体的共同想法就是早日定下太上皇李世民的諡號,准確的说,是要给个恶諡。
李承乾开口,率先打破了死寂:“诸卿皆国之柱石,今日深夜,朕忽然召诸公来,只议两事。其一,太上皇之死,当定諡號,以盖棺论定。其二,朕……朕,”他略微停顿,“朕虽行雷霆之事,然此事绝不可传於天下,天下人所知的必然是太上皇乃死於他人之手,且为天地之不容。而朕身为人子之心未泯,需全孝道於天下人眼前。如何既能秉笔直书,彰太上皇之失,以明朕给予他恶諡这不得已之举,又能不墮人伦,全朕之孝名?诸卿可畅所欲言。”
死一般的沉默。
定諡號,尤其是给一位以非常手段死去的太上皇定諡號,而且,这个太上皇曾经还是大唐的皇帝,本就是天下第一等难事,更何况还要定“恶諡”。
良久,杜如晦率先出声,沉声道:“陛下,諡者,行之跡也。太上皇在位之时,確有过举。有玄武门旧事,兄弟鬩墙之痛,至今未平。加之太上皇挟持皇后殿下、太子殿下,並作出杀死皇后殿下一事,骇人听闻,为天地所不容。然,太上皇亦有功於大唐,贞观元年之前,这大唐疆土有许多是太上皇率军夺下,一些百姓仍念其功绩。若全然以恶諡加之,恐失之偏颇,亦寒了天下曾受太上皇恩泽之心。臣以为,或可择一中性之諡,如『愍』,即怜悯其遇难,或『怀』,即思虑深远亦有遗憾之意,既略表其过,又不掩其功。”
杜如晦的话稳重,试图在父子、功过之间寻找平衡。
李承乾听后,却是皱了皱眉头。
这样的恶諡,在他看来,还是太好了些。
“杜相此言差矣!”顾问部尚书李靖霍然抬头,他说话斩钉截铁,“『愍』、『怀』过於温吞,如何能彰显昨日之事乃不得已而为之?太上皇若非昏聵至危及社稷,陛下当初何须行玄武之事?!加之太上皇挟持皇后殿下、太子殿下,更是杀死皇后,恶行昭昭。臣以为,功是功,过是过。昨日之后,过已大於天!若不厉諡,何以服眾?何以警示后世之君?在臣之见,当取『厉』字!杀戮无辜曰厉,暴虐无亲曰厉!正合太上皇之行径!”
李承乾诧异地看了一眼李靖。
他没想到是李靖第一个说出这样的话来,实在是有些意外。
以往大多时候,李靖要么是沉默不语,要么是中立。
今日,倒是比之前做出了明確的答覆,立场极为鲜明,让李承乾心中甚慰。
“胡闹!”王安石立刻反驳,正色道,“『厉』字太过酷烈!若定此諡,是將陛下置於何地?弒杀暴君,虽合於义,却悖於礼!天下人不会只看諡號,他们会说,陛下竟给父亲定『厉』諡,何其不孝!即便太上皇再有不是,他仍然是陛下的父亲。届时,天下人以此非议,若有不轨之徒以此为由起义反朝廷,朝廷何以自处?”他转向李承乾,恳切道:“陛下,首要之务是稳定!諡號需严,但不能绝了转圜余地。『煬』字如何?好內远礼曰煬,去礼远眾曰煬。既可指太上皇疏於朝政、亲近佞幸,又可避开直接指斥其暴虐,留有余地。”
“煬字?这是前朝杨广之諡,臭名昭著,与『厉』何异?而且,与杨广同諡一个嗜好,只怕陛下脸上都无光。”杜如晦摇头,“臣以公心论,觉得仍是太过。望陛下明鑑!”
一直沉默的魏徵,此刻缓缓抬起头,直视李承乾,正言道:“陛下,诸位所议,皆在諡號本身之轻重,却未触及根本。根本在於,陛下需要这个諡號向天下人说明什么?”
李承乾身体微微前倾:“哦......魏卿有话请直言。”
魏徵道:“其一,要说明太上皇有必死之咎。其二,要说明太上皇之死的真相,绝不能是死於陛下之手。第三,还要保全陛下孝子之名。此三者,看似矛盾,实则一体。故,以臣之见,这諡號不能仅言其恶,需隱含其由明转暗、由治入乱之轨跡,需暗示太上皇罪行累累而为天地不容,忠於国者杀之,而非陛下弒父。再者,陛下若是再下一道旨意,定可对此事盖棺定论,所有谣言將不攻自破,进而堵住天下悠悠之眾口。”
李承乾目露思索,问:“魏卿之言,甚得朕心。只是,魏卿觉得该以何种諡號为妥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