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孙无忌此前从未想过伤害李世民的性命，毕竟他所取得的一切权力和地位，都是李世民这个妹夫带给他。
    可现在李世民对他態度疏远，不仅多次削弱他们关陇世家的势力，还大力提拔杜荷那个恶贼。
    特別是杜荷在犯事的情况下，陛下完全不惩罚杜荷。
    如果是他贪墨这批白叠子种子，私用108名西突厥俘虏，恐怕陛下会惩罚他，甚至还会革去他吏部尚书的官职。
    他在陛下和太子面前都失宠，照这样下去还得了？
    “拼了！”
    “成王败寇，老夫未尝没有贏面！”
    长孙无忌握紧拳头，双眼散发出骇人的杀气。
    为了延续家族的荣耀和利益，他必须奋力爭取，贏了就是鸡犬升天。
    倘若他们现在退缩，等太子登基以后，他们关陇世家之人就算不被太子党羽杀害，也会遭到排挤。
    自贞观十七年站错队开始，他们便没有了回头路。
    只有一条路走到底！
    ...
    接下来的几天时间，隨著犯事的藩王被陆续扣押回长安，原本就暗流涌动的长安，顿时如同沸腾的开水躁动起来。
    除了朝堂上波诡云譎，长安城的百姓也彻底沸腾。
    长安的坊市、茶馆、酒肆和青楼等地，数不清的百姓都在议论此事。
    特別在某些別有用心势力的掺和下，百姓仿佛置身於谜团之中，一时间分不清楚谁对谁错。
    不过对於那帮有点家庭背景的士子来说，他们看的倒比较清楚。
    平康坊。
    百楼大堂內。
    一群穿著各色长袍衫的士子，他们大声议论起来。
    “诸位，这35名藩王贪墨了大量的生育补贴，没人还私用数十名西突厥美人，我认为陛下应当把这帮藩王贬为庶人！”
    “否则天下百姓效仿，定会对大唐社稷造成严重影响！”
    “说得对！”
    “这帮藩王本就享受著巨大的待遇，他们的私心非但不满足，竟然带头做出违反唐律之事。”
    “一定要將这帮藩王严惩！”
    “太子殿下曾说过，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，藩王又如何？违反唐律一样严惩不贷！”
    “有此明君，真乃我们大唐百姓之福啊！”
    “...”
    有讚颂太子和杜荷，贬低天下藩王的人，那就有为这帮藩王说话之人。
    靠近大门的地方。
    一名穿著崭新长袍衫的中年男子，他的嘴角微微一勾，隨后站起来大声说道。
    “诸位静静！”
    “我这些天听到另外一则消息，有人说这些藩王贪墨的不多，只是韩国公有意把事情闹大。”
    “韩国公还担任雍州牧，麾下执掌著十余万府兵，恐怕早有异心！”
    “我们大唐的社稷，怕是危险了！”
    此话一出，原本哄闹的大堂內，顿时变得死一般的寂静。
    除了沉重的呼吸外，没有其他一丁点声音。
    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这名中年男子身上，他们的脸上全都带著看傻子的表情。
    韩国公有异心？
    开什么玩笑！
    韩国公乃是文曲星君下凡，来辅佐太子殿下这颗紫微星君，怎么可能会有反心？
    沉默许久。
    一名年轻士子站起来，他指著那名中年男子大喊道。
    “此人定是散播谣言的细作！”
    “我们把他抓起来，带去给万年县令审判！”
    他的这个建议，顿时得到眾士子的赞同。
    那名中年男子眼看情况不妙，他当即站起来撒腿往大门外走去。
    “嘭！”
    迎面而来的一只大脚，顿时把他踹飞出去。
    万年县县尉程处弼，他冷声下令道：“把这个细作扣押起来，带回县衙审问！”
    “遵命！”
    两个年轻县兵连忙衝过去，將那名中年男子扣押起来。
    中年男子脸色大变，他疯狂挣扎道。
    “冤枉！”
    “草民冤枉啊！”
    “你们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，將草民扣押起来！”
    他本想激起士子和县兵的矛盾，可这帮士子都想把他抓起来去报官，他只能一个人撒泼。
    呵呵！
    程处弼冷笑著说道：“本官抓的人，没有一个是冤枉的，在你之前已经有5人被抓！”
    “带走！”
    就在程处弼將他带走后，大堂內顿时爆发出一阵巨大的叫好声。
    这帮士气大多出自富贵之家，他们可不是那帮人云亦云的百姓，都有著自己的见识和判断能力。
    韩国公杜荷的所作所为，完全就是千古贤臣的表现，怎么可能是有异心？
    长安內出现的不同谣言，定有用心险恶之人慾加害韩国公。
    他们可不会上当！
    ...
    户部。
    办公房內。
    裴行俭在里面稟报导：“韩国公了，当前万县县衙一共抓捕了8名散播谣言之人，可不管我们怎么动刑，这帮人就是不肯松嘴说出背后之人。”
    “而且这帮人都不是京兆口音，好似岭南道和剑南道一带的人。”
    “如果下官猜测的没错，这帮人定是某些大势力的死士！”
    他本想说这些人可能是长孙无忌豢养的死士，但想到长孙无忌谨慎的性格，又觉得此事应该不是他所为。
    思索片刻。
    杜荷笑著说道：“守约，这帮死士对主子的忠诚，恐怕已经突破各种肉体的刑罚。”
    “我这边有几个审讯犯人的手段，主要是对心灵的考验，你可以用来对这帮人试试。”
    什么！
    韩国公还有审讯犯人的手段！
    在裴行俭惊愕的目光下，杜荷缓缓说道。
    “其一，將犯人吊起来，高度让他们的双脚只能垫著，而没办法放下来。”
    “其二，弄一个水蛭池，把他们丟下去。”
    这...
    裴行俭的表情微微一顿。
    这帮人连竹书夹身、杖刑、竹籤扎手等刑罚都能扛过，韩国公说的这两种刑罚真的有用吗？
    愣住数息。
    裴行俭连忙拱手道：“谢韩国公提点，下官这就回去让人去安排！”
    杜荷点了点头道：“去吧。”
    这些散播谣言的小瘪三，肯定接触不到长孙无忌那一层次的人，审问到最后也不会有什么结果。
    不过要是能顺藤摸瓜揪出长孙无忌掌握的势力，也是一件大好事。
    就在裴行俭刚离开办公房不久，房门被人轻轻敲响。
    “叩叩叩。”
    “杜尚书，大理卿孙伏伽、御史大夫唐临，刑部尚书张行成求见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