步艾古的担忧很快成了现实，郭宗汾的71师防线，在日军的疯狂衝击下，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塌。
    与新一团阵地的胶著不同，71师面对的是第二十一旅团近乎疯狂的攻势。
    日军像是被抽走了理智，全然不顾伤亡，一波接一波地朝著战壕衝锋，轻重机枪的火舌织成密集的网，把71师士兵压得抬不起头。
    炮弹如同冰雹般砸在阵地上，泥土混著碎石飞溅，连空气都被硝烟染得浑浊，吸一口都带著铁锈味。
    71师的士兵们趴在战壕里，奋力还击。
    可日军的攻势实在太猛，前一波衝锋刚被打退，后一波就踩著同伴的尸体涌上来，战壕前的尸体堆得越来越高，血腥味顺著风飘得老远。
    而且，71师的武器弹药可不像新一团有著步艾古这个移动军火库隨时补充，很快就消耗的见底了。
    “团长！鬼子又衝上来了！三营的阵地快顶不住了！”一名通讯兵连滚带爬地衝进71师某团指挥部，军衣上全是血污，脸上还沾著泥土，声音带著哭腔，话都说不完整。
    该团团长王承业正举著望远镜，镜片上满是灰尘，却依旧死死盯著三营的方向。
    那里的战壕已经被日军撕开了一道口子，一大群鬼子衝进了战壕里。
    他眉头拧成了疙瘩，一把抓过身边的枪，对著警卫员吼道：“叫上警卫排，跟我去三营支援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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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团长，太危险了！”警卫员连忙拉住他的胳膊，急得直跺脚，“三营那边已经被鬼子围了，您这一去，就是送命啊！”
    “危险也得去！”王承业甩开警卫员的手，声音嘶哑却带著不容置疑的狠劲，“三营一垮，咱们整个防线就破了！”
    他翻身上马，韁绳一勒，战马发出一声嘶鸣，朝著三营阵地的方向衝去，警卫员只能提著枪，在后面紧紧跟著。
    三营的阵地上，战斗已经到了白热化阶段。
    原本满编的营，现在只剩下不足百人，大多带著伤。
    日军已经衝到了战壕前，有的甚至跳了进来，刺刀对著士兵们的胸口刺去。
    一名十八九岁的年轻士兵，脸上还带著稚气，端著刺刀朝著鬼子衝去，却被对方侧身躲过，鬼子的刺刀反手划中他的胸口，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军衣。
    他闷哼一声，倒在战壕里，手指还死死攥著步枪的枪管，眼睛瞪得圆圆的，盯著天空。
    就在这时，王承业带著警卫员冲了过来。
    他举起枪，对著战壕里的鬼子连开三枪，三颗子弹都命中了要害，鬼子倒在地上，抽搐了几下就没了动静。
    “兄弟们，撑住！师部的援兵马上就到！”他对著士兵们喊道，声音虽然嘶哑，却像一剂强心针，让疲惫的士兵们重新燃起了斗志。
    士兵们看到团长来了，纷纷端起刺刀，朝著鬼子衝去。
    军刀与刺刀碰撞，发出刺耳的金属声，有的士兵刺刀断了，就用枪托砸，用拳头打，哪怕被鬼子的刺刀划伤，也不肯后退半步。
    可日军的人数实在太多了，刚打退一波，又有新的鬼子衝上来，三营的伤亡还在不断增加，战壕里的尸体堆得能挡住半个身子。
    另一边，71师师长郭宗汾正站在师部指挥部里，墙上的地图被炮弹震得摇摇欲坠，上面插满了红色和蓝色的小旗。
    红色的旗子越来越多，几乎要把蓝色的旗子吞没。
    参谋们围著地图，一个个脸色苍白，不断匯报著各团的伤亡情况。
    “一团伤亡过半，右翼防线被撕开一个口子，鬼子正在往纵深推进！”
    “二团丟了两处高地，正在组织反攻，可弹药快用完了！”
    “三团来电，请求支援！他们的阵地被鬼子围了，快撑不住了！”
    郭宗汾知道，71师已经撑不了多久了。
    士兵们连续战斗了几个小时，没吃没喝，有的甚至连眼睛都没合过。
    弹药也所剩无几，有的营连手榴弹都不够分，而日军却还在源源不断地增兵，攻势丝毫没有减弱。
    就在这时，一名参谋跌跌撞撞地衝进指挥部，急声道：“师长！不好了！日军又增派了一个大队的兵力，朝著咱们的左翼衝来了！”
    郭宗汾猛地转过身，盯著地图上的左翼阵地，那里是71师的软肋，只有一个连的兵力驻守。
    他沉默了片刻，牙齿咬得咯咯响，终於咬牙道：“传令下去，让预备队顶上去！就算拼光预备队，也不能让鬼子突破左翼！”
    “是！”参谋应声跑了出去，脚步都带著慌乱。
    郭宗汾看著地图上密密麻麻的红色標记，心里充满了无力感。
    他不知道，这条防线还能撑多久，也不知道，期盼已久的援军，什么时候才能到。
    而在日军的进攻阵地上，第二十一旅团的联队长正举著望远镜，看著71师的防线不断被突破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。
    “加快进攻速度，儘快突破71师的防线！然后分出一半兵力，绕到新一团的背后，和大场联队匯合，把新一团包饺子！”
    “哈伊！”副官连忙应道，转身去传达命令。
    日军的攻势越来越猛，71师的防线如同风中残烛，隨时都有可能熄灭。
    三营阵地上，王承业的胳膊被鬼子的刺刀划开一道大口子，鲜血顺著胳膊流下来，染红了他的军衣，可他依旧挥著军刀，朝著鬼子砍去。
    “顶住！给我顶住！”他大吼著，声音都快劈了，可身边的士兵越来越少，鬼子却越来越多。
    终於，日军突破了三营的阵地，顺著战壕往纵深推进。
    他们分成两队：一队继续追杀溃退的71师士兵，另一队则朝著新一团的方向迂迴，脚步飞快，借著夜色的掩护，穿过山林。
    他们要包抄新一团的后路，配合大场四平的联队，一举击溃新一团，夺回联队旗。
    71师的防线彻底崩塌了。
    士兵们在夜色中四处奔逃，有的找不到自己的部队，有的被鬼子追著打，只能边打边退，手里的枪都快握不住了。
    有的士兵跑著跑著，就被鬼子的子弹击中，倒在地上，再也没能起来。
    师部指挥部里，郭宗汾听著外面传来的枪声和士兵们的呼救声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。
    他抓起电话，对著话筒嘶吼，让各团组织反击，可回应他的，只有断断续续的枪声和电流的杂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