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41章 凤驾返京
    凤仪楼外，夜色甚好。
    “见过李统领！”
    男子踏著月光，大步走出院门，正好撞见两位熟人。
    “原来是岳总管、陈总管啊，已至亥时了，两位还巡夜呢？”
    岳晓天作短打扮，腰间两柄铜锤，正色道：“凤驾明日返京，国丈爷有交代，要加强园子里的巡逻，就怕哪个不要脑袋的贼，衝撞了贵妃娘娘。”
    男子笑道：“娘娘已经安歇，两位如此用心，谁也衝撞不了娘娘。”
    陈天福问道：“李统领这是？”
    “隨便逛逛。听闻万绣园风景殊丽，一步一景，可惜明日就要隨凤驾启程了，不知何时还能回来，趁今夜有空，我四处看看，聊解心中遗憾。”
    陈天福討好地笑道：“可要在下引路？”
    “多谢，我在周边转转，不敢耽误两位正事。”
    “恭送李统领。”
    陈天福看著蟒袍男子，逐渐消失在夜色里，眼里露出羡慕之色，他用手肘顶了下岳晓天，见对方没反应，又捅了下。
    “怎么了？”
    “都说学成文武艺，货与帝王家，可一样东西，也分价钱高低，更別说人了，瞧瞧人家，贏下几场比武，就混上了赏穿蟒袍，我们老哥战战蔬兢十余年-唉，没法比啊。”
    岳晓天淡然道：“羡慕了？”
    陈天福羡慕得眼珠子都绿了，见他不为所动，好奇道：“你就不羡慕？”
    岳晓天问道：“知道什么人能当昭德宫侍卫统领吗？
    陈天福有些不服气：“什么人啊？武功高的，相貌好的，善於逢迎拍马的，还是心思縝密的，
    我再不济总能占一头吧？”
    岳晓天笑道：“一头？確实是只剩一头了，你真不知道，昭德宫侍卫统领是內廷宫职啊？”
    “什么意思？”
    “太监！”
    陈天福愣在原地，沉默良久，他看向李统领离开的方向，已经不羡慕了，上个月，自己才纳了第五房小妾，虽是乡下姑娘、举止粗鄙，毕竟才十七岁，年轻就是好啊。
    “李统领这么年轻就成了太监？”
    “正常男子岂有机会出入后宫？就算之前不是阉身，入宫前，少不了也得挨上一记子孙刀。”
    岳晓天语气篤定，心中却打鼓，如果不是——那问题就大了，但这不是他该操心的事。
    “那点乐趣都没了，蟒袍有何意义？哈哈哈———”
    两人离开后，凤仪楼周边恢復寧静，偶有侍卫换班轮值的脚步声响起，院墙外有棵大梧桐树，
    隨风轻曳，树叶刷刷掉落到地上。
    夜已经深了。
    隨著明月升至中天，凤仪楼顶每片青瓦都染了层寒霜，赵淮安动也不动，整整趴了五个时辰，
    將自己当成屋檐的部分。
    “时辰到了！”
    万贵妃身旁高手环绕，外人根本接近不了。国丈府客卿的身份，只能让他避免外围御林军的盘查。
    赵淮安不明白，自己这个论剑大会次席，没能获得召见，反而是张玉当上了昭德宫统领。
    “此人心思縝密，有他在侧，我总不放心，只是妖妃车驾明日离园，路上更没机会接近。”
    赵淮安稍稍抬头，看向院外，张玉应该离开很远了，黑夜里寂然无声，只有那株梧桐树在风中摇动，地上阴影婆娑。
    “事到如今，只能一试！”
    黑影如壁虎般，顺著月光影子爬动，悄悄潜入檐下，钻进楼里，无声无息，也无人察觉，他直接下到二楼东侧，万贵妃臥寢所在。
    “咚～”
    挑开窗户半角，闪身入內，他提剑起身时，却见房间只有一道珠帘，因著带进来的风，轻轻晃动，帘外並未有宫女、太监伺候。
    “没人？”
    赵淮安心中愈发沉重，看向那道珠帘，帘后似有人影，他犹豫片刻，还是逐步逼近，青锋探入帘中。
    “当~”
    紫光闪过，两剑交接，强大的劲风瞬间震碎满掛珠帘，赵淮安看清了帘后的人，是自己此时最不想遇见的那张脸，去而復返的张玉。
    “赵兄深夜造访，有何贵干？”
    “哼，赵淮安有眼无珠，看错了朋友，为一己之私，就真心替妖妃卖命，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。”
    “你我本就不是一路人。”
    张玉提起左掌，雄浑真气喷涌而出，珠子如雨点飞溅，打了过去，赵淮安舞动青锋，招架抵挡，却因寒冰真气之伤未愈，行气稍有凝滯，让五六枚珠子击中胸口。
    “你受了伤？明知不可为，何必还要行险呢。”
    赵淮安提著长剑，看向绣榻前的张玉，两人之间，似乎还隔著一道无形珠帘。
    “你说得对，我们不是一路人，所以你不会懂。”
    两人动手同时，已有御林军从四面八方围向凤仪楼，火把晃动，铁甲碰撞，这是个预设好的陷阱，就看谁能上鉤，也算张玉復职之后，送给昭德宫的一份见面礼。
    “你走吧。”
    “你不打算用赵某脑袋討新主子恩宠？”
    “用不著。”
    赵淮安武功极高，就算让左冷禪重伤，两人交手，生死也在伯仲间，但张玉只要拖延片刻，让御林军形成合围之势，他就插翅难飞了。
    “再不走，就来不及了。”
    赵淮安看了张玉一眼，转身顺著原路，跃出窗外，紧接著便听见御林军大喊起来。
    “拿刺客！”
    “他从东边逃了—”
    弓弩发矢，道道破空，射了过去，也不知有没有中的。
    “是条义气汉子。”
    张玉站在窗前，看著月夜下那道背影逐渐模糊，人嘛，总是要有所取捨的，他佩服赵淮安的为人，却不可能为了交这个朋友，放弃自己的谋划。
    “何况，从长远来看，你所追隨的人，比妖妃、阉党、外戚，也没好到哪里去，谁都觉得自己在救这个天下，天下依旧亡了，是病得太重，还是药不对症？只能留给后世评说。”
    御林军打著火把，照亮了半边园子，最后只找到一滩血跡，几枚断箭，刺客还是逃了。
    “废物！”
    “全都是废物—
    凤仪楼前，万贵妃在上百名大內侍卫簇拥下走来，章威奉命將御林军几位將领斥责一通，掉进锅里的鸽子，都能飞了，他们脸上无光，硬著头皮挨训。
    梅心道：“娘娘，李统领来了。”
    章威这才放过那些御林军將领，跟著看向从楼中出来的人，脸色立刻变得阴鬱，他觉得自己昭德宫总管的位子，很快就要不稳了。
    李鱼拱手道：“微臣参见娘娘。”
    万贵妃轻声道：“李统领有勇有谋，虽然没拿下刺客，却瑕不掩瑜，这次救驾，你居首功，本宫该如何赏你？”
    “微臣本分，不敢言赏。”
    “那就先记下吧。”
    万贵妃转身向外走去，经此一通，『有凤来仪”是住不成了，好在万绣园里有的是楼阁，走出几步后，她余光扫向还站在原地的张玉，又停下道。
    “昭德宫侍卫统领之职，是有些屈才了，本宫想到一个好去处，非文武双全、智勇兼备之人，
    不可胜任，李统领愿意吗？”
    章威闻言，脸色一白，自己的预感怕是要成真了，李鱼要代替自己当昭德宫总管！
    张玉道：“但凭娘娘吩咐。”
    万贵妃点头道：“嗯，回宫之后再说吧，明日返京，这一路上，还由你安排宿卫。”